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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再加上合適的角膜的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有的,事情就一直擱淺到了現(xiàn)在。顧梓楠把紙推回去,第一次眼睛里有了點溫暖的色彩,他認真地說:“謝謝。”他眼睛看的是劉總,賈御心下明白得很,兩人視線一交匯,賈御手指輕點桌面上,算是領(lǐng)受了。能感受到劉總拿手不干不凈地在腿根處摩挲,賈御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淡聲道:“今天店里忙,明日劉總再來吧?!?/br>手術(shù)完成前,這事兒就還不能算完。等到劉總略顯不滿地離開了,賈御才懶洋洋地翹起腿來,用吸管啜飲著放在桌上的蘇打水。“哎,給你看個有趣兒的。”賈御忽然想到什么,笑起來,掏出口袋里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顧梓楠一看那紙條,黑著臉就站起來搶。賈御往后一縮,和條蛇似的靈巧鉆過,“文綜一百四十分,你別是個文盲吧?”聽著賈御毫不客氣的嘲諷,顧梓楠眉毛都要豎起來,冷聲說:“趕緊給我?!?/br>他隨手揉成一團塞在褲兜里的成績單,賈御竟然像小偷一樣拿走!一年多,他的個頭躥得很快,當年那個低一頭的孩子已經(jīng)超出了賈御許多。他越過桌面,輕輕松松捉住了賈御那只手。觸手冰涼細滑的,像一條蛇的尾巴。賈御順從地松了手,笑道:“小廢柴,你說你以后干點什么好?”顧梓楠冷冷瞅了他一眼,忽然皮笑rou不笑地說:“繼承你的遺產(chǎn)。”賈御呵呵一笑,聳了聳肩,答道:“好啊。”晚上顧梓楠回家,小區(qū)里安靜得很。當初回S市的時候,賈御本來是計劃給他們買間大房子住,顧梓楠堅決回絕,并且執(zhí)拗地抗拒賈御按時給他們打錢的提議。他對錢的事情一向要捋得清楚分明,當時在A市的時候還專門弄了個賬本,買菜、買日用品等等支出都列得明明白白,要求賈御必須過目。賈也不強求,轉(zhuǎn)天帶他去了‘深淺’,給了他個職位,沒事就教他調(diào)調(diào)酒,這也是他跟在顧禹城身邊學來的本領(lǐng)。顧梓楠上手快,調(diào)的倒也像模像樣。等下了班,走出暖融融的酒吧,給撲面的冷風一吹,腦子清爽了不少。任洲已經(jīng)很久沒來他前面晃悠,顧梓楠倒也覺得清凈。結(jié)果回家一開門——“你回來啦!”任洲像只要幫忙叼鞋的小狗一樣湊上來,眼睛都瞇成了月牙。顧梓楠看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笑呵呵的爺爺奶奶,沒說什么。任洲倒是機靈的很,把他手里提著的袋子接過去,里面都是顧梓楠剛買的日用品。他做賊一樣悄悄把洗衣皂的牌子記在心里,才把袋子放桌上。顧梓楠洗完手出來,任洲從廚房里端出個碗,里面的湯汁正散發(fā)出nongnong的香氣。“聽說上次你都沒喝······”任洲有點窘迫,“我又帶來一只?!?/br>顧梓楠抿了抿唇,碗里的乳鴿湯面上飄著枸杞、紅棗、黨參等配料,去腥的姜片都已經(jīng)被撈出來了。見顧梓楠目光沉沉地盯著湯碗,任洲臉上一紅,低聲說:“是奶奶教我熬的,可能不太······”還沒說完,顧梓楠就把碗端了過去。“不燙么?!彼幌滩坏卣f了一句,余光可見任洲因長時間端碗微微變紅的手指,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他舉起碗,喉結(jié)上下滑動,沒一會就喝完了一碗。“很好喝?!鳖欒鏖卣f。任洲一下子就高興起來,平常蒼白的臉上都浮上紅暈,特別積極地說:“我再給你盛!”小小的屋子里,熱湯飄著裊裊的香氣,暖黃色的燈光,寧靜又溫馨。顧梓楠懷疑是熱湯的緣故,胸腹間流淌著熱意,忍不住對爺爺說:“下個月就可以安排手術(shù)了?!?/br>他本來想等任洲這個“外人”走了再談,可現(xiàn)在好像有什么暖暖的翻涌上胸口,讓他忍不住就說了出來。話一出口,兩位老人俱是一驚。“是賈御給幫的忙?!鳖欒鏖f這話的時候微垂眼睫,掩藏眼底深處的暗色,“找到了合適的角膜?!?/br>顧奶奶有些激動,連聲感嘆“小賈是好人啊”。這么久相處下來,她也明白了賈御的為人,心里因著兒子對他也越發(fā)愧疚起來。顧爺爺?shù)故秋@得平靜些,卻也掩藏不住眼里濕意。人生來平等,他活到八十歲,從未做過歪心眼的壞事,卻偏生因為窮、瞎,在村里受了許多的欺辱。本以為可指著兒子享享后生清福,卻又遭受了這樣大的變故······一時間三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感慨中,還是顧奶奶先起了身進屋,揩了眼角說:“我先去給你爺爺收拾一下,免得到時候住院落下東西?!?/br>身后一聲輕響,是任洲端出來的碗磕了桌沿。“爺爺要做手術(shù)了嗎?”他眼眸里充斥著小鹿一樣柔軟的驚喜,小心翼翼地問道。顧梓楠看著他一臉驚喜的神色,忽然又感覺胸口更燙了。這次不是因為幸福,而是憤怒。他站起身來,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個嗯。然后走近任洲身前,低頭湊近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任小少爺是不是覺得自己無罪釋放?嗯?”任洲有千頭萬緒堵在齒間卻辯駁不出一個字,像個被鋸了嘴的葫蘆,只是瞠目看著近在咫尺的顧梓楠。他剛剛完全沉浸在替爺爺開心的情緒之中,卻被這樣地猜忌。顧奶奶在陽臺上收衣服,嘴里還大聲和爺爺念叨著賈御。任洲聽著心下一動,慢慢移過眼神,愣愣地問:“是賈御幫的你?”那個······蛇一樣的男人?從頭到腳都散發(fā)著危險的氣味,而且讓任洲最不寒而栗的是,他雖然嘴上一口一個“寶貝”、“甜心”,卻會在不經(jīng)意間用冰涼而含有敵意的眼神看著他,簡直就像是在思考用什么方式弄死侵犯到自己地盤上的獵物。任洲對人際關(guān)系很遲鈍,卻能明顯感覺出他的不善。顧梓楠直接把任洲送出了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看到任洲那種純?nèi)坏挠淇煨睦锞万v騰冒火,只想踏平他的裝模作樣和若無其事,每次都會把平和的局面弄僵。即使心里也有個聲音在說:這不能怪他。可顧梓楠還是忍不住把所有的壞脾氣都一一擺給任洲看,仿佛在借這種方式表達:我就是這么差勁、無可救藥——搬著你的童話城堡給我走遠點!任洲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賈御的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窗外的樹枝都落完了葉,光禿禿,伸直了枝椏向天空張著枯瘦的手,在黑夜里看嚇人的很。他的疑惑不是沒有原因的。任洲姑姑家的女兒董潔是S市有名的眼科醫(yī)生。任丞年和任婕離婚前,她經(jīng)常帶著任洲玩兒,特別疼他,兩人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