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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北方茫?;哪?,盤踞已久的草原部落騎兵,集結(jié)大堆人馬向崇吾郡襲來。城墻上早已cao練過無數(shù)遍的士兵們熟練地擺好陣型準備迎敵。戚無行聽著城墻外的馬蹄聲,重傷的身體搖搖欲墜。這個時候……怎么偏偏上這個時候……蕭景瀾跳下去,草原部落盤踞的隊伍忽然開始入侵。戚無行沉悶地喘息著:“開城門,放我一個人出去?!?/br>士兵們說:“將軍……將軍……從那么高的城墻上摔下去,神仙也活不成了。等……等擊退這波敵軍,我們可以去把蕭景瀾的尸體收回來,將軍!”戚無行是個將軍。他在崇吾郡行軍十年征戰(zhàn)沙場,又怎會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對的。崇吾郡的城墻是一道易守難攻如同天險的屏障,只要城門不開,外敵便很難入侵中原。于是蕭景瀾跳下去了。那個小傻子原來一點都不傻,知道自己跳下城墻后,戚無行就再也抓不住他。多么聰明的一個……小傻子啊。戚無行沉默著看向那座高高的城墻。那個柔軟天真的少年,縱身一躍,竟就想徹底了斷他們都一切牽絆。他不許!他不許?。?!戚無行忍著傷痛,猛地拎起長刀,怒吼:“牽馬過來,開城門!”草原部落的騎兵已經(jīng)來到城下,被城墻上落下的巨石和箭簇壓得寸步難行。這座孤城他們已經(jīng)攻打了十年,因為城墻綿延千里,崇吾關(guān)是攻入中原的唯一突破口。可今天,他們卻看到那扇禁閉的城門,在遠方緩緩打開了。城門中有一人騎馬而來,馬鞭狠狠地抽著西北風沙煙塵,沖出了城門。厚重的城門在那人身后慢慢關(guān)上。一座孤城,一片荒漠。三萬鐵騎,和城門下的那個人遙遙相對,草原上的鐵騎竟不敢再動,生怕中原人有什么陰謀。可戚無行卻只是策馬狂奔到城墻下,顫抖著俯身把半截身子埋進沙中的蕭景瀾抱起來,惡狠狠地攬在了自己懷中,沙啞著說:“你是我的……蕭景瀾,你別想擺脫我……你是我的!”此時,草原上的騎兵終于明白了他出城的緣由。感覺到被愚弄的騎兵們憤怒地沖過來,要殺死這個落單的士兵。戚無行抱著懷中那具不知生死的軀體,緊緊抱著,一個瘋子緊擁著他此生唯一眷戀不舍的溫暖,在晨曦的光芒中迎著不遠處奔來的三萬鐵騎。兀烈可汗認出了他這個老冤家,狂笑一聲,大吼:“活捉戚無行!”三萬草原男兒鋪天蓋地的呼喊如狂狼翻涌:“活捉戚無行!”戚無行駐守邊關(guān)的這些年,草原部落被逼得連連后退。此人好戰(zhàn),能戰(zhàn),有心性沉穩(wěn)縝密。六月前總是固守不出,等草原草木生長,男兒們回鄉(xiāng)放牧,戚無行就會帶兵直入草原腹地,劫掠屠殺,是草原十七部落所有人的噩夢。可如今,這個噩夢卻犯錯了。他在草原鐵騎戰(zhàn)意正盛的時候打開了城門,甚至孤身暴露在了荒漠中。此時不抓,更待何時!戚無行迎著騎兵,面無表情地吼:“放箭!”城墻上的衛(wèi)兵射下鋪天蓋地的箭簇,逼得騎兵不可近前。可敵軍主將的誘惑太過強烈,草原上的騎兵還是不顧箭雨往下上沖。兀烈可汗怎么肯放過這樣的機會。他和戚無行彼此折磨了那么多年,如今戚無行終于算錯了一回,把自己暴露在城門外的鐵騎下,可汗絕不會放棄一個這樣的機會。他要活捉戚無行,他要戚無行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他要把戚無行帶回草原,在大庭廣眾下審判處死,讓草原十七部落明白,唯有他兀烈王,才是草原真正的救世者。兀烈可汗帶兵迎著滾石和箭雨,沖向了戚無行。他越逼越近,驚愕地發(fā)現(xiàn),戚無行懷中抱著一個人。那人像是從城墻上跌下的,已經(jīng)失去了生氣,閉著眼睛,嘴角有鮮血滑落。可汗愣了愣,卻還是揮舞著上百斤重的鐵錘,重重捶向戚無行的胸口。戚無行為了護住懷中人,躲閃不及,被他捶下馬,狼狽地吐出一口鮮血,跌倒在漫天風沙中。兀烈可汗見之心喜,長嘯一聲,追著要把戚無行活捉。戚無行緊緊抱著懷中柔軟的身軀,似乎對自己的生死已經(jīng)失去了念想,只想緊緊抱著那具身體吧,蒼白的手指觸碰著溫軟的肌膚,只覺得那片皮膚越來也冷,好像有什么活著的東西,在一點一點消散在風中。戚無行在邊疆十年,習(xí)慣了殺伐果斷的日子,卻從來不曾想到,原來人心……從不遂人愿。他自以為,只要斷絕了蕭景瀾回京的念想,那個柔軟的小廢物,就能一生一世留在他身邊。直到他死,都會留下來。可他卻錯了,大錯特錯。蕭景瀾是個廢物,既無武功,又無心機。可這個人世間最笨最蠢的小傻子,卻也會從城墻上一躍而下,用最決絕的方式,和世上最偏執(zhí)的瘋子說再見。戚無行在長夜山外受了傷,傷及肺腑,至今未曾痊愈,幾回交鋒,便在與兀烈可汗的交手中占了下風。崇吾郡中的士兵見主將戰(zhàn)況不利,只好打開城門,讓大堆人馬沖出崇吾郡,與草原部落的騎兵戰(zhàn)成一團。崇吾郡北關(guān)的荒漠上,崇吾守軍與草原騎兵戰(zhàn)做一團。戚無行舊傷發(fā)作,只能憑借本能緊緊抱著蕭景瀾的身體,瘋瘋癲癲地不斷低喃:“你是我的……瀾瀾……你是老天補償給我的……你是我的……”大口鮮血從他口中不斷溢出,戚無行喉中溢出的鮮血和蕭景瀾身上的血跡混在一處。蕭景瀾不會再給他答案。刀光劍影的慘烈廝殺中,戚無行只能聽到自己近乎哀求的哭聲。“瀾瀾……別走……我求你……別走……”已經(jīng)沉寂數(shù)月的崇吾關(guān)外,一場鏖戰(zhàn)廝殺了七日。鮮血染紅天地,鮮血濺滿城墻。混戰(zhàn)中,兀烈可汗帶走了蕭景瀾。而戚無行,一怒之下帶兵直沖漠北草原,直入兀烈部落腹地,逼得草原部落一退再退,幾乎快要退到空罹古城附近,才憑借布格山天險,勉強守住了。戚無行從前以沉穩(wěn)謹慎的戰(zhàn)法聞名西北,從來沒有人知道,這個沉穩(wěn)的將軍發(fā)了瘋,會是什么樣子。戚無行不再講究打法,也拋棄了他鉆研十余年的戰(zhàn)術(shù),像只發(fā)瘋的野獸一樣追著兀烈可汗的營帳拼命撕咬,要奪回蕭景瀾的尸體。兀烈部落騎兵與戚無行交手十年,第一次被追殺的如此狼狽慘烈。年輕的騎兵心中不滿,對著可汗抱怨:“可汗,這個人就算活下去,也沒什么用處了。您為什么執(zhí)意要把他帶著,讓戚無行像條瘋狗一樣追著我們咬。”營帳中的床榻上,那個年輕的中原少年昏睡著,他已經(jīng)睡了很久很久,偶爾會吐出一些模糊不清的沙啞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