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這等無恥的壞事。

他握著那把鬼刀，深吸一口氣，實(shí)在對那條漂亮的辮子下不去手。

葉翃昌遠(yuǎn)遠(yuǎn)看著，暗中cao縱蕭景瀾身后排隊(duì)的小鬼，猛地往前一撞。

鬼刀干脆利落地割斷了孟婆的大辮子。

孟婆舉著湯勺呆住了。

蕭景瀾也舉著鬼刀呆住了。

來不及多想，蕭景瀾只能硬著頭皮，飛快地向彼岸花的花海奔去。

孟婆在他身后一聲慘叫，舉著湯勺追上來：“哪來的王八蛋小鬼！敢削你姑奶奶的辮子！??！”

天塹山中，幾個活人還在等陰曹里的孤魂歸來。

直到天色將明，才有一陣陰風(fēng)吹過架上的薔薇花，厲鬼攜著生魂從地府中鉆出來，輕輕把蕭景瀾的魂魄拍到了軀體里。

蕭景瀾的身體猛地一顫，在將明未明的天光中睜開了眼睛。

葉翃昌不能見日光，急忙躲進(jìn)了山洞里。

鬼醫(yī)急忙蕭景瀾：“怎么樣了？”

蕭景瀾緩緩喘息著，說：“褚英叡的魂魄……不在地府……”

褚知縣愣住了：“我兒的魂魄不在地府，又去了哪里？”

蕭景瀾慢慢搖頭：“可能尚在人間。褚將軍的尸首藏在了何處？”

褚知縣眼中含淚：“當(dāng)日崇吾郡前來報(bào)信，只說我兒死在了亂軍中，不曾尋得尸首。”

蕭景瀾不忍再問，低聲說：“請褚知縣放心，我這就親去一趟崇吾郡，定要尋回褚將軍的魂魄?！?/br>
蕭皓塵輕嘆一聲，說：“你若去崇吾郡，豈不是又要見到戚無行？”

蕭景瀾手指緊緊抓著輪椅的扶手，試圖驅(qū)散心中的夢魘。

可夢魘植根在三魂七魄深處，日夜折磨著他，見與不見，都是苦楚一生。

蕭景瀾說：“大哥不必為我憂心，我已非昨日的傻子。戚無行他……他也不像從前了……”

當(dāng)年他在歷州親手殺了戚無行時(shí)，便已有同死之心。

可褚知縣到底是心懷大義，竟把戚無行送去逍遙谷救治。

昔年舊事，歷歷在目。

他仍記得戚無行在他耳邊低喃著的歉意。

那個瘋子，終究還是變了些許吧……

蕭景瀾回頭看著蕭皓塵，他的兄長清瘦溫潤，風(fēng)采依舊。身后是爛漫的薔薇，開得漫山遍野。

那只不敢見陽光的厲鬼躲在房中鬼鬼祟祟地探頭偷看，好像連這一眼的時(shí)光都舍不得浪費(fèi)。

蕭景瀾輕輕捻著指尖，與房中的厲鬼遙遙相對。

這一切的因果，不過起源于小小一粒毒藥。

那顆白玉蠱種在了七歲孩童的身體里，從此之后，孽障癡纏，多少人為此苦難半生。

窗后的厲鬼也在看著他，神情復(fù)雜，欲言又止。

蕭景瀾輕輕搖頭，莞爾一笑。

不必再說了。

受苦之人，已苦楚至此。

有人已身在地獄，有人還有半世余生。

他的兄長一生為蕭家所累，為皇權(quán)所苦。

如今好不容易有安穩(wěn)快活的日子，做弟弟的，又怎么忍心打破這片安寧之地，讓兄長再平添愁苦。

那就，誰也不要再說了。

褚知縣還有公務(wù)，先回明宏縣。

蕭景瀾和鬼醫(yī)前往崇吾郡，尋找褚英叡的尸首。

鬼醫(yī)問：“小景瀾，你和那鬼擠眉弄眼的說什么呢？”

蕭景瀾輕聲說：“沒什么，前輩。白玉蠱之事，還請前輩不要在我大哥面前提起，就當(dāng)……就當(dāng)我當(dāng)年是真的受驚過度，才會癡傻數(shù)年吧?！?/br>
鬼醫(yī)和蕭景瀾來到了崇吾郡。

這里依舊風(fēng)沙漫天，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蕭景瀾來求見戚無行，卻聽守門的士兵說，戚無行不在城中，不知去了哪里，天黑時(shí)才能回來。

崇吾郡是邊塞要地，若無通關(guān)文牒不可隨意進(jìn)出。

于是蕭景瀾就和鬼醫(yī)在城門外的茶樓中等候，喝著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直到天漸漸黑了，蕭景瀾才看到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從遠(yuǎn)方風(fēng)沙中狂奔而來。

那人依舊高大堅(jiān)毅如山巒，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抱著懷中的物件，急匆匆狂奔在風(fēng)沙中。

戚無行騎馬來到城門下，面無表情地說：“我回來了，開門。”

衛(wèi)兵邊開城門邊說：“戚將軍，方才年輕公子說要來拜見你，他沒有通關(guān)文牒，我等不敢放他入城?！?/br>
戚無行聽到年輕公子幾個字，手指便開始發(fā)顫：“他如今在何處！”

衛(wèi)兵指著城門外的茶館：“在那里歇息了。”

戚無行顧不得回成，狼狽地從馬背上摔下來，連滾帶爬地護(hù)著懷中的東西沖進(jìn)了茶樓中。

風(fēng)沙從他身后呼嘯著吹進(jìn)茶館中，烹茶的微火在薄暮中搖曳著溫柔的微光。

一個年少的公子穿著長衣，披著大麾，長發(fā)高束著，蒼白纖瘦的指尖捧著茶杯，低垂的眉眼映著水光，比夢還像假的。

戚無行搖搖欲墜著快要站不住，嘴唇哆嗦著，慢慢往前踉蹌了幾步，沙啞著嗓子說：“瀾瀾……是你嗎……瀾瀾……我在做夢……還是快要死了。為什么……為什么我能看到你……”

蕭景瀾喉間一窒，戚無行沙啞的低喃響在他耳邊，好像拿到鎖鏈又纏在了他脖子上，逼得他不敢說話，無法呼吸。

戚無行踉蹌著向前跌倒，半跪在了蕭景瀾膝前。

蕭景瀾下意識地伸手去扶，指尖卻觸碰到了戚無行眼角的淚花，燙得他慌忙縮回手。

戚無行卻猛地捉住了蕭景瀾的手：“瀾瀾！”

蕭景瀾臉上浮著一層薄紅，低聲說：“我此來，是有要事找你。”

戚無行語無倫次地說：“你說……你說……瀾瀾，哪怕是讓我死，我也愿意?！?/br>
鬼醫(yī)看得泛酸，說：“不用你死，就是來問你一聲，褚英叡的尸體，你如何處置的？”

事情已過去些許年歲，戚無行低聲說：“我當(dāng)時(shí)為了掩蓋真相，讓軍醫(yī)把褚英叡做成疫病之狀，埋在城西二十里外的荒山里了?！?/br>
蕭景瀾輕聲說：“是了，崇吾郡再往西，已入葉國舊都，那處陰魂遍野，不受地府管束，鬼差也不愿前去引導(dǎo)亡魂。前輩，我們?nèi)ヒ惶?，說不定能引褚將軍的亡魂歸鄉(xiāng)?！?/br>
鬼醫(yī)點(diǎn)點(diǎn)頭，說：“還要帶上幾個壯勞力，把褚英叡的尸首運(yùn)回中原?！?/br>
戚無行啞聲說：“我去安排，今夜你們先入軍營，在軍中歇息一晚?！?/br>
鬼醫(yī)翻著白眼說：“我不用，我在這茶樓過夜便好。”

戚無行面色陰沉，故作無所謂地說：“西北常有異獸和野鳥飛過，襲擊睡夢中人。鬼醫(yī)前輩若覺得自己不懼這些東西，在此安眠也無妨?！?/br>
鬼醫(yī)：“…………”

蕭景瀾曾在崇吾郡待過一段日子，知道戚無行在胡說八道。

可崇吾城外確實(shí)不太安全，還是去高墻之內(nèi)避風(fēng)為好。

于是蕭景瀾捧著茶杯，一言不發(fā)地任由戚無行胡說八道。

戚無行見蕭景瀾不拆穿他，心中狂喜，連笑容都真摯了許多：“前輩，走嗎？”

鬼醫(yī)悻悻地喝茶：“你讓我把茶喝完，你們崇吾郡的茶水真難喝?！?/br>
戚無行一手拎著包袱，一手就要去抱蕭景瀾。

蕭景瀾輕輕推開他：“不必?！?/br>
說著，他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