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6
段軌跡稍加偏離,最終戀人之間的仇恨依舊沒有消弭,本質(zhì)并無改變,索菲亞靈魂碎散不得輪回,克里斯托弗雖靈魂尚在,以他的情況很快便會被流竄的惡靈吞噬。瑟西看著這一切無能為力,一如幾百年前,她曾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擄走,看著她被綁上火刑架,聽那高亢尖銳的詛咒之聲回蕩在黑煙滾滾的上空。——全知全能的神,我曾以身心奉獻(xiàn)于你,忠于一切的教義與箴言,而此刻你卻將最不公的審判鐵劍斬向我,我心已死,不再奢求恩典。——我詛咒,詛咒這一切,詛咒那些迫害于我的人,他們的一生將化作悲慘的注腳,死亡也無法帶給他們安寧,他們的子孫必受親族連累,手足相殘,妻女受辱,而我的后代將獲永生,得見證他們的慘劇永不收場。——為此我向世人唾棄的惡魔進(jìn)獻(xiàn),以我的魂靈,乃至任何可以奪走的東西,作為代價!愚昧的人群觀望著,振臂呼喊,所謂的神職者站在高臺之上,眼帶嘲諷地聽著這個女人的詛咒,看著她化作黑炭,旋即開始下一場審判。瑟西站在遠(yuǎn)處,看著自己母親焦黑的尸體,她們不曾作惡,甚至以巫術(shù)救助人們,得到的就只是這些,這一切化作了瑟西永久的夢魘。從那天開始,瑟西不再長大,維持著小女孩的模樣,即所謂永生。最初她也恨著那群殺死她母親的人,跟隨著他們,看他們?nèi)缱约耗赣H詛咒的那般痛苦死去,飽受戰(zhàn)火□□,流離失所,新生兒夭折,子女若僥幸長大,很快也會被各種災(zāi)禍奪走性命。最可笑的在于當(dāng)初跟隨教會燒殺掠奪的幾個家族最后被裁定作異教徒,被迫遠(yuǎn)渡重洋,逃離家園。瑟西面對這一切從開始的快意到麻木最后痛苦不堪。仇恨開始不再如最初那么強(qiáng)烈,時間女神一點(diǎn)點(diǎn)擦除瑟西過往的記憶,自她母親死去后一百年,她就已經(jīng)看厭了慘況。待連母親的面容都開始模糊時瑟西終于意識到這個詛咒既是對那些迫害她們的人,也是對自己,永生是一個牢籠,將她永遠(yuǎn)困在人世間,一遍遍見證仇人的災(zāi)禍,壓迫她的神經(jīng)直至崩潰。她的眼中時刻看見殺戮,她的耳中充斥慘叫,就連呼吸到的空氣都帶著尸體的腐臭,無聲告訴她詛咒的靈驗(yàn)與嚴(yán)酷。這是無人可知如何解除的詛咒,瑟西只能用最消極的方法應(yīng)對。躲藏,逃離,到人跡罕之處,到環(huán)境極端惡劣的地方,學(xué)習(xí)那些枯燥的咒術(shù),將自己封閉在世界的角落,不看,不聽,不想,忍受永生的孤苦。直到有一天,一個特別的人找上了她,交給她一頁質(zhì)地柔軟的紙張,上面帶著惡魔的氣息。“利用這個你可以選擇繼續(xù)復(fù)仇,也可以選擇解脫自己,但它并不屬于你,終有一日,它真正的主人會來尋回它,此前,請隨意使用?!?/br>瑟西不明白找上她的人是誰,又是為什么給她這個,未免節(jié)外生枝,干脆藏在自己藏書的深處,在救助索菲亞時才終于派上用場。此刻,看過索菲亞和克里斯托弗相繼消失,瑟西終于見識了這個詛咒的可怕之處,無論她怎么躲避,詛咒的陰影會永遠(yuǎn)追隨著她,以一種看似偶然的必然迫使她見證自己仇人后代重復(fù)的悲劇。這裝在幼小身軀中的,實(shí)際是一個早已歷經(jīng)時間蹉跎,千瘡百孔的滄?;觎`。塞納率先掙脫了手,差點(diǎn)喘不上氣,以諾是在瑟西松開手后才慢慢放下手,那雙暗藍(lán)色的眼眸中閃出震愕。三人陷入了各自的情緒,沉默中只有呼嘯的夜風(fēng)。“這是屬于獻(xiàn)祭一類的詛咒,”塞納艱難地開口,“只有再次獻(xiàn)祭祈求解除詛咒,才能結(jié)束這一切?!?/br>但沒人知道瑟西的母親到底是向哪一個惡魔獻(xiàn)出靈魂。“抱歉,我只知道這么多?!比{甚至不想說這些話,這段時間強(qiáng)加給他的情緒太多了,幾乎要把他壓垮。瑟西動了動嘴唇,眼神緩慢地黯淡下去。塞納看一旁的以諾,后者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可言說的情緒之中,無法自拔。“以諾?”以諾回神,眼中是清晰可見的倉惶:“剛才那一切是真的嗎?”他的語氣有些不穩(wěn):“假借□□義,煽動無知的民眾,去迫害無辜之人,這些……都是真的嗎”“神父……正如我一直告訴你的,并不是每個神職者都像你一樣,神會因?yàn)槿藗兊乃接?,被隨意征引?!?/br>以諾捂額,對于這樣的宗教歷史,他并不了解,他清楚知道這只是一場屠殺,硬是冠以神圣之名。像有無形之手緩慢扼住以諾的脖頸,記憶中的瓢潑大雨沖刷過他零碎的回憶,人們在面對煽動時會化作一整片浪潮,毫無獨(dú)立判斷力去做某事,淹沒摧毀一切他們以為的敵人。“你沒事吧,以諾。”塞納伸手扶住以諾的肩膀,發(fā)現(xiàn)后者一只手死死攥著自己的胸膛。以諾流下了冷汗,臉色蒼白道:“還好,我只是……想起了某些事?!?/br>無暇深究以諾回想起了什么,塞納手掌又開始刺麻麻地痛,掏出被撕破的兩張稿紙,它們親密地貼合,重新變成完整的一份。就在稿紙變成完整的一份時,上面閃過一個猩紅的名字,不等塞納做什么,稿紙已經(jīng)迅速與他融為一體,遍尋無蹤。與此同時惡臭的風(fēng)再次席卷而來,方才退離的惡靈張牙舞爪卷土重來,瞬息沖上天空,完全掩蓋了天光。塞納還記得方才看見的名字,屬于一位惡魔,無論他在人間有怎樣多的別名,所有的書里統(tǒng)一稱他為——別西卜。風(fēng)吹得人睜不開眼睛,惡臭令人頭昏腦漲,飛舞的沙石之間一個身影逐漸清晰。“精彩絕倫?!?/br>走出來的人影帶著另大地顫抖的腳步,輕佻地鼓了鼓掌。待看清面前的三個人,別西卜發(fā)出疑惑的一聲。“我還在想地獄的老朋友怎么會把我叫到人間,”別西卜伸出手,黑色的指甲在以諾和塞納之間來回移動,“是你們誰獲得的召喚之法,是來讓我實(shí)現(xiàn)什么愿望嗎?事先說好,惡魔從無人情,即使是別人幫你們召我出來,完成愿望同樣要以等價來交換?!?/br>哈珀竟然還附加了召喚在稿紙之上,給他們搞來了一個大麻煩。“不對……”別西卜沒有等別人開口,目光逐漸下落,看見了瑟西,“我還想怎么會這么熟悉,原來是你啊?!?/br>瑟西有些驚懼地看著別西卜。“讓我想想,嗯——你的母親曾經(jīng)向我祭獻(xiàn)過呢,沒想到這么快我們又見面了,五百年啊,真是短暫?!?/br>聞言瑟西不再顫抖,情緒奇異地穩(wěn)定下來,反而上前一小步:“我的母親曾向你祭獻(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