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口器，細小的黑色翅膀不斷撲打，發(fā)出嗡嗡的噪聲。

以諾凝神化拳為掌，掃開這些鬧人的生物，毫無畏懼地撲向別西卜。

無需戰(zhàn)斗技巧，拳拳到rou即可為自己占領優(yōu)勢。

以諾知道自己的怒火從何而來，瑟西經(jīng)歷的一切讓他無處可訴，化作針對惡魔的兇蠻力量。

對他而言惡魔代表的即是純粹的惡，不必顧忌，那灼熱的神圣力量盡情發(fā)泄。

別西卜終于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欺凌的角色，倏爾化作無數(shù)飛蠅，遠離以諾又重聚。

以諾一拳落空，在地上打出一個深深的裂痕。

黑色的觸手自別西卜身上伸出，迅疾纏住以諾的手腕，狠狠地拉扯。

“你的力量——非常特別?！?/br>
以諾冷笑，反手抓住束縛自己的觸手，狠狠握緊，力量自以諾身上溢出，已經(jīng)可以看見實質(zhì)的形態(tài)，像是跳躍的金色火焰。

“滾回你的地獄?！?/br>
觸手在以諾手中斷裂，別西卜側(cè)臉輕微抽搐。

“滾？呵呵呵，我當然會回去，不過會帶上足夠的祭品！”

方才由尸首異化的低級惡靈發(fā)出嗚嗚的叫聲，張開自己變異的翅膀，向著遠處高亢的樂聲襲去。

“你并不擁有保護所有人的能力，自負的蠢貨！”

看見惡靈飛向音樂會，以諾神色一亂，卻無法阻攔。

別西卜伸出自己的巨爪控住以諾:“現(xiàn)在才是游戲的好時間，好好玩玩吧！”

天空被惡靈遮蓋，化作沉重的黑色云翳壓向還在露天音樂會的狂歡人群。

主辦人已經(jīng)可以嗅到風中帶來了惡魔的味道，他張開雙臂，像是做出迎接的姿態(tài)。

對他而言，這是新神的降臨，帶給無知的人們新生。

他愿意用世間一切的贊美來謳歌這位新神，自己所在結(jié)社的教徒將類比神階前的天使，為神獻上自己的忠誠。

這一天將成為新的創(chuàng)世紀。

哈珀站在塞巴斯蒂安的脊背上，隨著巨龍揮舞雙翼身體起伏，那半邊黑色的翅膀緩慢舒張，久違地允許風穿過他羽翼的間隙。

惡靈自遠處逼近，像是暴風雨中的浪潮，滔天而來。

“看來有相當一段時間，你不用餓肚子了，”哈珀摸了摸塞巴斯蒂安的頭，“對不對，乖孩子。”

塞巴斯蒂安揮舞自己的翅膀，快活地低鳴一聲，像是應答，身體再次急劇膨脹，黑色的火焰在他牙齒與利爪上燃燒，翅膀卷起狂亂的風。

“去吧，好好享受這久違的盛宴?！?/br>
塞巴斯蒂安當即沖向惡靈，張口吐出滾滾巨焰，一呼一吸之間順便吞進去了不少。

自從跟著哈珀四處顛簸開始，它已經(jīng)很久沒有飽餐一頓了，這些惡靈對它而言簡直就是最佳美味。

哈珀觀望了一會兒自己寶貝寵物的進餐過程，滿意地離開，去找尋他此行真正想見的人。

以諾和別西卜的爭斗正處于白熱化，兩廂都已經(jīng)頗為疲憊，以諾相較還要更慘一些。

“你是第一個，我見過以人類之軀與惡魔一戰(zhàn)的人，”別西卜輕笑，“神真是給人間開的一個大玩笑?！?/br>
以諾不語，他的手已經(jīng)開始不自然地顫抖，完全不受控制。

“帶著你的詛咒回到地獄，人間不歡迎你?！?/br>
“這你可就說錯了，人間歡迎我，不然在對神失望后，人類又能以什么寄托，”別西卜的傷口再次愈合，但比之前慢了許多，“人間只是一大片的殖民地，人類不過是神與魔的奴隸。”

別西卜伸出手，洶涌的黑暗力量在他掌心匯聚:“你也不例外?！?/br>
他派出的惡靈軍團似乎遭到了什么阻礙，那是同類的氣息，這令別西卜惱火，他可不想自己等待這么久的靈魂被其他惡魔收入囊中。

與以諾的對決沒有拖下去的意義，別西卜邊想著將手中的力量團舉起:“享受你生命的前一秒。”

兇悍的惡魔之力襲來，沒有任何躲避的空間，以諾也不準備閃躲，調(diào)動自己全部的力量抵抗。

黑色的光淹沒了以諾，束縛他的身體，使其動彈不得，同時腐蝕以諾的身體，將他全然溶解。

這種感覺以諾覺得似曾相識，他知道該怎樣在這種壓迫性的力量中自保，明明沒有任何人教導過他。

周身氤氳起淺亮的光暈，與別西卜的力量糾纏在一起，交融蠶食，最終退散，這一切結(jié)束時窒息的痛苦幾乎是立刻從身體深處涌現(xiàn)。

以諾重重跪倒在地上，這耗費了他太多精力，還有胸口那如影隨形的疼痛，總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出來侵擾他。

“看來神不再繼續(xù)關(guān)照你了呢?！?/br>
別西卜走到以諾眼前，輕松地掐住后者的下顎將他提起來，凸起的眼睛打量著這個與自己戰(zhàn)斗許久的人類。

“我甚至對你產(chǎn)生了某種敬意，”別西卜手指用力，“但你我都知道這是錯覺?！?/br>
以諾艱難地睜開眼，說不出話來，只有身體清楚地感受一切。

“讓我聽聽你的遺言?！?/br>
天空已經(jīng)不在是純粹的深藍，一點星光宛如刺破天幕的利刃尖端，閃耀奪目。

“……阿門?！?/br>
“唔，非常不錯的結(jié)束語……”

一口血自別西卜口中噴出，他的話被卡在喉間，龐大的身軀搖晃了兩下，微微低頭，胸口處是灼燒的洞口，不斷擴張。

身體毫無力氣，手一松，以諾摔回地上。

別西卜試圖自我治愈，試圖堵住這個洞，試圖將流淌出的東西塞回遠處，但一切都是徒勞。

“怎么……咳，怎么會……”

這純粹的神圣力量，強大過了頭。

“不必驚訝，我早以為你祈禱過，方才的結(jié)束語便是對你?！?/br>
以諾走近別西卜，他渾身是傷，卻異常挺拔，隨手撿起從別西卜身上滾下來的小鋼珠。

“這便是我祝福的力量。”

別西卜想要掙扎，卻無能為力，死死盯著眼前的人:“什么東西……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一名再普通不過的神父罷了?！?/br>
別西卜突然睜大的眼睛:“神父，哈哈哈，神父。”

身體在滲入地面深處，別西卜仍用盡自己的氣力握緊土地，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譏誚。

“原來……剛才的不是錯覺，神為了世間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撒拉弗……讓我看看你還能做出什么……”

以諾微微皺眉，看著足邊不肯墜回地獄的惡魔。

別西卜不可控制地不斷下沉，同時嘴中念念有詞。

“路西……菲爾，路西菲爾，路西菲爾……”

尾音尚在回蕩，別西卜徹底消散在原地，再無蹤跡。

塞納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手中維持著開槍的姿勢。

這……難道才是以諾所隱藏的真正力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