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所能找到最劃算的旅店。

房間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剛躺下就能聽見薄薄墻壁那頭的浪聲，以諾卻好像沒聽見一般靠在凳子上如往常那樣翻看圣經(jīng)。

塞納暗贊以諾的定力，揮手惱怒地砸了兩下墻，那邊才消停幾分，不過很快又繼續(xù)便是，塞納不得不把枕頭壓在腦袋上，盡力屏蔽周圍，更糟的是外面還傳來了槍聲，天知道這只是威脅還是已經(jīng)擊倒了無辜的路人。

等以諾熄燈睡覺時塞納才注意到以諾戴著小小的耳塞，看樣子還是效果超好的那種。

塞納招招手吸引了以諾的注意力，指了一下耳朵:“以諾，你什么時候帶來的？”

“哈里給的，還有一副，需要嗎？”

“……”這句話聽起來怎么那么別扭，“務(wù)必給我來一副。”

戴上耳塞，塞納的世界頓時清凈了，無論是隔壁的聲音，還是窗外傳來的槍響，全部都與他隔絕。

哈里這些年照顧讓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全都用來“孝敬”以諾了，塞納心里五味雜陳，這個小混蛋什么時候也能關(guān)照關(guān)照他和多米索而不是在讓搞破壞的時候隔岸觀火外加幸災(zāi)樂禍。

對于此刻和哈里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多米索，塞納心中突然涌現(xiàn)了同情，不過這次他想錯了。

難得的寧靜短暫地統(tǒng)治著多米索的店。

多米索他們這里的時間比塞納他們要快幾個小時，再過四五個小時就要開始忙碌的一日，但多米索還沒有休息。

小女孩的身體需要有人時刻看顧，以免有某些惡靈乘虛而入，不過有讓在這個工作一下就簡單了許多。

讓只需要乖巧地坐在女孩的旁邊當(dāng)一個吉祥物便夠了，除非是格外強大的惡魔，否則不會有惡靈膽敢靠近讓周身。

自知道自己女兒的特殊能力后，緹蒙已經(jīng)看過聽過了太多怪事，但所有那些都比不上在多米索這里短短三天見得多。

至少他從沒見過活生生的天使。

讓不言不語的樣子很具有迷惑性，足以讓人們認為他是一個可靠的天使，多米索原本還擔(dān)心讓會坐不住，暴露自己的低智本質(zhì)，不過在女孩身邊他安靜得不同尋常。

緹蒙這個時間已經(jīng)睡了，有真正的天使照顧著他的孩子，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總算能睡一個好覺了。

多米索從厚重的書本中抬頭，看向一旁的讓，后者還安靜坐著，一邊的翅膀微微傾斜，半籠著邦妮。

這個景象與多米索的某些記憶重疊，溫馨得令人心酸，十七年前，毫無記憶的讓也是這么保護著哈里。

頭腦空空的天使，唯一知道的只有保護懷里的孩子，可惜他并不擅長于此，還好當(dāng)時諾瓦找到了多米索說了這件事，幾個人一起把哈里拉扯大，后來再加上塞納。

不管怎么說，他們也算是拼湊而成的一個特殊家庭。

“休息一會兒吧，換我來照顧她?！?/br>
“噓——”讓伸出一根手指，小聲抱怨，“哈里睡著呢，不要吵醒他?！?/br>
果然，讓這么安靜地照顧邦妮是有理由的，這個記憶不斷重置的天使又忘記哈里已經(jīng)長大了，把此刻躺在小床上的孩子視作他的哈里。

多米索嘆息:“好吧，你好好照顧她?！敝辽僮尣粫俚教幐闫茐牧?。

“嗯嗯，當(dāng)然?！弊屪齑铰N起，很開心的樣子。

多米索疲憊地躺到床上，方才查找的資料仍在他腦海里徘徊不去。

關(guān)于哈珀·伊利斯——亡故于十年前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無人知曉原因，只有一句因公殉職留在他塵封的檔案上，逐漸在人們的記憶中褪去。

不知道該以什么方式告訴塞納他們有關(guān)哈珀之事的多米索選擇暫時沉默，但最終他還是要說出自己知道的那些信息，大概是等整理清思緒的時候。

多米索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會以這種方式回憶起關(guān)于哈珀的事，唯一能肯定的只有哈珀·伊利斯不是塞納口中那個游蹤不定的混血惡魔，他是一個警官，一個通靈者，一個……英雄。

是的，是一個英雄，多米索在心里對自己道。

睡夢中的塞納感到寒冷，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買勉強睜開了眼睛。

制暖的空調(diào)不知道什么時候停的，這種小破旅館當(dāng)然也不能指望它的硬件設(shè)施好到哪里去，還算是完整的玻璃估計只有美觀的作用，一點實際的防風(fēng)作用都起不到。

“以……咳咳咳咳……”

塞納感覺喉嚨干得馬上就要裂開，似乎有些發(fā)炎，聲帶的震顫宛如鋸刀拉扯著不適處，哼一聲都疼半天。

看來住宿費上的節(jié)省最終要以醫(yī)藥費填補了。

塞納懨懨地起身，腦袋暈乎乎的，掃視一圈周圍沒有人影，以諾不知道去哪里了，桌上放著兩個面包，牛奶被貼心地?zé)徇^。

不過以諾高估了房間的溫度，牛奶已經(jīng)有些涼了，塞納也管不了那么多囫圇先吃了下去。

不多時以諾回來了，身上負著一層寒意。

“準備去哪里？”

塞納沙啞地吐出來一個詞，帶著重重的鼻音。

“嗯”以諾看向塞納，后者有些泛紅的腫眼泡已經(jīng)表明了他狀態(tài)極差，“你生病了?！?/br>
塞納點點頭，艱難地重復(fù):“所以我才說去醫(yī)院?！?/br>
不過這場病來得太急，只能先預(yù)約附近的醫(yī)院看需要多久，以諾按照塞納說的買了一些消炎藥，緩解癥狀。

等到預(yù)約那天，塞納的情況并沒有變好多少，去了醫(yī)院才知道這場感冒還引發(fā)了某些并發(fā)癥狀，需要花一點時間處理。

以諾頭一次看塞納病成這樣，完全沒了平日的精神氣，而塞納本人心情也已經(jīng)徹底跌破了冰點。

又是女孩，又是哈珀，還在節(jié)前，所有的壞事都趕在了一起，生怕自己慢一步讓塞納有喘息的機會。

還好以諾照顧人算是差強人意，不然在外鄉(xiāng)塞納真的要情緒失控了。

吃了醫(yī)生開的藥塞納睡得很早，因為鼻子不通氣發(fā)出輕微的鼾聲，時不時因為不舒服迷糊說些夢話。

待深夜塞納安穩(wěn)下來，以諾檢查過空調(diào)沒有問題，才躺在床上歇下來。

剛浸入夢境沒多久，他被人輕輕叫醒，以諾茫然地看向身側(cè)，是塞納模糊的影子。

“怎么了？”以諾揉揉眼睛，看清了裹得嚴嚴實實的塞納，“需要我做什么”

“咳咳，不用，”塞納搖搖頭，有些著急，“我感受到邦妮生魂的氣息了。”

病痛讓塞納的行動不如以往那樣便利，還好一出來就打到了車，照塞納的指示往市中心駛?cè)ァ?/br>
“圣倫威醫(yī)院，”以諾看見導(dǎo)航上目的地的名字，神色有些凝重，“竟然在醫(yī)院里……”

醫(yī)院算是僅次于墓地最不適合生魂去往的地方，那里是各色魂靈混雜最多的地方，年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