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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探頭探腦地又起身瞟我,“學(xué)長。”“嗯?”“今天那組大話西游,你,你喜歡嗎?”“嗯?!辈蝗辉趺丛u分第一。“劇,我……劇本我……”“劇本你寫的?”“嗯!”我挺意外,那劇的劇情新穎,節(jié)奏明快,對白搞笑,舞臺裝扮也挺特別,我就看上它這些了。說演技其實(shí)這撥孩子都差不多。“本子不錯,”我想了想說,“你很有潛力?!?/br>他看上去挺興奮,屁股在后座上挪來挪去,牛頭不對馬嘴地沖著窗外說,“學(xué)長你看那個老頭牽著一條狗?!?/br>我沒被他牽走話題,“你節(jié)奏把握得很好,臺詞也別致。舞臺妝是你想得還是別人想的,往牛魔王頭上插牛角面包?”演到一半那個牛魔王還拔下面包啃了一口。差點(diǎn)沒笑死我。他沒回我,擰著腦袋死死盯著窗外,“學(xué)長那只狗撒尿了?!?/br>“……”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害羞還交流障礙!說話咱斷個句成不!他就這么別別扭扭地坐到了學(xué)校門口,我給他找了個鐘點(diǎn)房,六十塊一晚不包空調(diào),洗澡水只提供半小時,用我自己的身份證登記完,我就要走。楚狗蛋還在車上哼愛情買賣呢。“學(xué)長,”他追到旅館門外來。“嗯?”“對不起?!彼怪劬?。“什么?”“踩壞你墨鏡?!?/br>我笑了笑,現(xiàn)在看他順眼多了,覺得他一腦袋軟塌塌的毛看起來還挺可愛的,“沒什么,我不氣了。但錢你得賠我。”大方不得,大方不得,三千多呢。再說我還能買副新款!“那當(dāng)然,連賓館錢一起給你!你明天找我拿!”他立刻粗著嗓子。你他媽富二代了不起啊,我往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我明天沒空!再說吧?!?/br>“哦,”他挺拽的,“那你有空找我,佩佩知道我電話?!?/br>即使知道他沒惡意,也能被氣死,我往他腦袋毛上又狠狠搓了一把,也道,“我也對不起你?!?/br>“???”他略微抬眼。“之前打了你一拳,因?yàn)槟R被你踩了,我氣昏頭了?!?/br>他遲疑了一會兒,“學(xué)長,那個墨鏡……是你很重要的東西吧?”我心口一抽,他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子肯定不能說那是窮逼唯一的奢侈品,只能一臉義正言辭地扯淡,“嗯,是我喜歡的人送的。”他哦了一聲,又把腦袋埋下去了,“對不起?!?/br>“沒什么,”我大人有大量,“對了,我打了你,你為什么拽著我跑?”這莫名其妙地,我想了一晚上沒想通。我一上去就揍了他一拳,他回過神就拉著我跑了。外人看了純屬倆神經(jīng)病。他把腦袋擰到一邊去,粗著嗓子說,“你是演員,不能打架?!?/br>“哈?”“受傷不能拍戲。被,被新聞播了也不好?!?/br>“……”我愣在那里,突然有點(diǎn)感動。誰在乎我受傷不受傷,連我自己都不特別在乎。除非傷在臉上。娛樂新聞也不會在乎我,壓根沒人認(rèn)識我。我就是個去拉架的失業(yè)游民。他卻把我當(dāng)明星。我們倆跟兩根木樁子一樣拄在人家旅館門口,他擰著腦袋不說話,我在暗自唏噓。末了前臺大媽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發(fā)言趕我們,“走開走開,別擋著門!”“我走了,還送我朋友回去?!蔽业?。“哦。”他擰著頭道。然后轉(zhuǎn)身就快步走了。他媽的連句再見都不說!躥得跟兔子似的!臥槽!還跑起來了?!我望著他背影一陣腹誹,然后上車。楚狗蛋還在唱,“我在仰昂昂……月亮之昂昂……我要和你重逢……昂昂蒼茫路上昂……梳子,哎,梳子哎,怎么還沒到家???”我抽了幾張紙巾劈頭蓋臉拍他腦袋上。他頭一耷拉,哼哧睡了。我大名陸遙書,哥們兒都叫我梳子。聽了二十幾年,以前沒覺得怎么不好?,F(xiàn)在卻覺得一聲一聲催命似的。梳子梳子,梳到后面興許就輸了。不能怪我太悲觀,抑郁癥傾向的壞處就是,不管你白天多么充滿希望,一到晚上就覺得很煎熬。我看著道路造型猙獰的樹,車窗上還有我的倒影。神情冷漠,甚至是木然。我試著牽了牽嘴角,盡量擠出一個陽光溫和的笑。其實(shí)想想也挺值得高興的,畢竟有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粉絲。得趁著這針雞血效力沒過,抓緊時間把楚狗蛋送回去然后自己打車回家睡覺。5第二天佩佩打電話跟我正式道謝。事情跟唐曉說的一樣,一點(diǎn)小沖突,然后五個打一個。佩佩覺得要不是我突然出來攪局,唐曉估計(jì)要被他們揍殘。其實(shí)我覺得這丫頭多慮了,看那小子掄著板磚不要命的狠樣,我不在他也死不了。我在,兩個打五個,勝算還是高。因?yàn)槔献右彩且粏T猛將。我一邊聽電話一邊捏了捏最近見軟的腹肌,決定今晚跳花壇再多一百個。“學(xué)長,糖包子說他找你有事,我問他什么事又不說,支支吾吾的??瓷先ハ胍汶娫捥柎a呀?!迸迮迦杠S地說。我一邊攪著泡面一邊笑,“別給他?!?/br>“我沒有給他哦,”佩佩惋惜地,為那小子求情,“但是他真很崇拜你呀,學(xué)長,你是他男神?!?/br>我差點(diǎn)被口水嗆住。這小子是這么跟人說的?粉絲的愛還真是變態(tài)而瘋狂,還rou麻。“你把他電話發(fā)我,”我往泡面里丟了一把白菜葉,“我有空再找他?!?/br>“好呀!”我拿了那小子電話,沒幾天就給忘在腦后。接了點(diǎn)小活兒,幫一個電影雜志寫個專欄,天天蹲網(wǎng)上翻資料看片子。楚復(fù)旦拿著我的簡歷比量了一下,聯(lián)系了幾家公司,面試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對我中間空缺的三年演職生活產(chǎn)生了懷疑。“為什么沒有簽約經(jīng)紀(jì)公司呢?找人包裝你嘛。你是不是得罪經(jīng)紀(jì)公司了?”“既然已經(jīng)做自由職業(yè)了,為什么想要回來重新進(jìn)公司?”“你對前途發(fā)展有規(guī)劃嗎?如果臨時有片約,你會辭職嗎?”“你之前也只有一年零八個月工作經(jīng)驗(yàn)而已,我恐怕你只能從最基層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