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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對著的不是魔族,魔族卻根本連在他劍下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比那方才劍氣白晝,還要來得令人無法招架。好像那不是一把劍。而是跨越了劍更本質的東西,像是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不可動搖,像是宇宙洪荒外三千大道。像是天…沉沉地,又切切實實地扎在了魔族最要害的地方,使他們血脈停流,呼吸無法。日星兩部的首領口鼻溢出鮮血,低低躬下腰,想要借著這種姿勢來減緩一下落永晝劍下的沖力。盡管退避如此,骨骼寸寸的斷裂聲仍咔咔響起,他們根本不能保證自己能堅持多久。只能盼望著劍圣這個狀態(tài)久不了,在劍圣消耗殆盡前,他們沒有被耗死。穆七嘔出了一口心頭血,佝僂著身子,瞧著也很狼狽。談半生冷眼旁觀,傳訊問他道:“你還不動手嗎?”“再等等?!蹦缕呱焓帜ㄈヒ话汛竭叺孽r血,他仍是笑著的,倒更顯令人膽寒,“等落永晝這一劍過去,他身死道消,再沒人能阻我的時候,我再動手?!?/br>只怕落永晝這一劍沒過去,他沒身死道消,你倒是先死。談半生終究沒有開口。以他來看,穆七若真是自己把自己蠢死,那么也不足為謀。倒是穆七絲毫不介懷落永晝這一劍似的,很興致勃勃問談半生:“說起來落永晝也算是你老朋友了,他身死在即,你難道不覺傷心嗎?”談半生一掀眼皮,冷冷道:“有心思問這些問題,不如先管好你自己。”也許是眼前的景象真的太震動心神了。又也許是復活自己師父的事情在即,談半生松了心防。他也在心里問自己一回,若是落永晝真那么死,自己難道不會傷心嗎?當然會。能攔他也當然會攔。可是落永晝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人如其劍,劍有兩面,皆是鋒銳不可阻,一面斬破邪魔外道,世俗魑魅,另一面則是將自己的所有光與熱一同鍍在了劍鋒上。天下沒人攔得住他。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落永晝這個名字,就是最好最快最利的一把劍。而倘若落永晝不是這樣的人,談半生自不會和他傾心相交。一開始便是無法解開的死局。談半生淡淡說了一句:“命定如此。”無可挽回。不知過了多久,劍底下的太陽認了輸,光芒衰竭黯淡。而執(zhí)劍的人,終于也從空中跌落。最先跑過去接住他的,不是月盈缺秋青崖,不是祁云飛,是穆曦微。自落永晝拔劍的那一刻,他全副心神便死死地放在了天幕上。灼傷眼的劍光不能攔他,壓住肺腑出血的威壓不能攔他,連被落永晝封住的經(jīng)脈也不能。所以他第一眼看到了頹然劃過夜色的那襲袍角,如戰(zhàn)旗倒下時戰(zhàn)鼓擂出的那一聲長鳴,莊嚴肅穆又哀涼,震住了所有人的心。也第一時間接住了墜下的人。落永晝原本沒怎么覺得疼,一直到他被穆曦微接住,穆曦微望著他,想問點什么,但又使勁哭,一邊無聲搖頭試圖止住啜泣的時候,他方覺得自己的五感活了過來,隨著穆曦微的抽泣一聲聲地抽疼。他認命嘆了口氣,抬起指尖,輕輕給穆曦微抹去臉上的淚痕:“別哭了,你看為師那么厲害,也不算很丟你的臉嘛?!?/br>狗屁的厲害。穆曦微想。如果是這種拿自己換天下的厲害,他情愿不要。穆曦微一邊哭,落永晝一邊給他擦眼淚。終于穆曦微哭得差不多,落永晝自忖著身體能承受的負荷也到了極限。“好了,別哭了,是好事。左右這世間對我沒什么意義?!?/br>那是原主該有的,既然經(jīng)歷過,也到該拱手還回去的時候。落永晝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差,劍氣都凝不起來,病態(tài)的蒼白憔悴再無法掩飾,仿佛是風一起,就隨時會飄散在煙云渺渺里的水光湖色,遠山倒影。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還能眨眼,還能勾唇對著你笑時,就是無可置疑天下無雙的美色,唇角一牽之間,流瀉的光色動九州。那種稍縱即逝,又宛然若在的飄零之美,能把好生生一個活人給看到逼瘋。他戳到了穆曦微最后一根弦。穆曦微腦子里最后一根勉力維持理智的弦被落永晝那么輕描淡寫一下給崩斷了。沒什么意義。好一個沒什么意義。原來這世上那么多人,那么多物,對劍圣來說都是沒什么意義,隨手可拋的存在。他伸手按在落永晝肩頭的地下,整個人俯視著落永晝,眼眶通紅:“落永晝?!?/br>這是穆曦微第一次叫他全名。一字一頓,刻骨銘心,全是從血里淚里骨子里發(fā)出的悲鳴。明明看上去是他在落永晝身上俯視著落永晝,但穆曦微心里清楚,他才是求而不得,低到地下去的那一個。“那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心里到底有沒有,哪怕是一點點,覺得我重要過?”第33章?lián)Q日落永晝:“……”這傻孩子。他無親無故,孑然一身過久了,連個可以寄托的掛念也不曾有,一時間有點弄不太明白重要這個詞語的意思。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關系對他來說才算是重要?落永晝沒法給出一個很準確的答案。但是——穆曦微是他穿越過十幾個世界以來,遇見的,心動的唯一例外。和穆曦微在一起的時候,落永晝能感知到自己是活著的,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止是會呼吸會心跳,更能感受到生活中那些或悲或歡的小事,帶來或喜或怒的心緒起伏。這才是活著的意義。所以穆曦微對他,應當是很重要的。落永晝剛想說一個是時,又想到自己是將死之身,沒必要連累得穆曦微白傷心一場,于是將是字咽了回去,換成了另一句。他問穆曦微:“你說呢?”他肺腑經(jīng)脈俱受了重創(chuàng),也沒幾口氣,聲音輕輕落下來,說是氣若游絲也不為過。可穆曦微覺得自己人生前十八年,再沒遇到過比這更利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