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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之后,林奴兒又在廊下溜達,顧梧跑過來,抓著她的袖子往里頭尋摸,林奴兒也不躲他,索性把袖子抬起來,大大方方地讓他翻,宮人們都發(fā)出嬉笑聲。 顧梧從袖袋找了半天,小小地歡呼一聲,道:“找到了!” 他攤開手,里面放著三塊玫瑰松子糖,顧梧驚訝道:“王妃,你的袖子里真的會變糖?!?/br> 林奴兒心里好笑,面上保持著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那是自然?!?/br> 顧梧喜滋滋地吃著糖,還不忘貪心地道:“我也想要這樣的衣裳。” 林奴兒無情地打消他的妄想:“天底下只有這一件了。” “好吧,”顧梧情緒低落了片刻,又高高興興地吃起糖來,轉眼間就把這事兒拋腦后去了。 廊下有一汪水池,池邊假山嶙峋,水質清澈見底,金色的陽光灑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甚是耀眼。 林奴兒曬了一會太陽,深深覺得這樣日子太過于清閑,她閑得渾身都有些不自在,遂思索了半天,總算想起來找點事做,問隨侍在側的宮婢道:“可有筆墨?” 那宮婢道:“都在書房,可要奴婢去取來?” 林奴兒起身道:“不必了,你領我……本宮過去。” 重華宮不大,但是布局卻有些復雜,除了正殿以外,另還有后寢殿,左右偏殿,皆是以抄手游廊相連,廊下種滿了各色花木,放眼望去,處處雕甍畫棟,峻桷層榱,琉璃金頂,朱欄彩檻,富麗堂皇至此,不愧是皇家。 書房設在了左偏殿,林奴兒去時,正有一名宮婢在打掃,見了她們一行人來,連忙行禮,領路的宮婢皺眉,道:“怎么是你在這里?原本打掃的人呢?” 那宮婢小聲道:“娉婷腹痛,已告假了?!?/br> 領路的宮婢沒說什么,只擺了擺手,對林奴兒道:“娘娘,這里便是書房了,筆墨都齊全,您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婢便是?!?/br> 林奴兒頷首,忽而問她道:“你叫什么名?” 那宮婢答道:“奴婢夏桃。” 林奴兒看向那個打掃的宮婢,隨口道:“那你呢?” 那宮婢愣了一下,忙道:“奴婢叫冬月?!?/br> 林奴兒想了想,問道:“咱們宮里一共有多少下人?” 夏桃答道:“回娘娘的話,重華宮里伺候的人倒是比別的宮殿多,畢竟咱們主子是王爺,有一等宮婢四人,分別是奴婢與春雪,秋鶯和冬月,專門伺候王爺起居事宜,有二等宮婢四人,掌宮內陳設倉儲,有三等宮婢六人,太監(jiān)六人,專做灑掃的粗使活計?!?/br> “除此之外,”夏桃繼續(xù)道:“另有嬤嬤一位,掌事姑姑一位,掌事太監(jiān)一位?!?/br> 林奴兒想,人確實是多,還分了等級,只有一等宮婢才能伺候人,難怪她今日說要小梨來身邊,那個叫春雪的宮婢不樂意。 她在書案后坐定,忽地想起一事來,問夏桃道:“按照規(guī)矩,掌事的人是不是應該來見一見本宮?” 林奴兒問這話不過是試探,畢竟她確實沒有什么經驗,當時在柴府里,聽教養(yǎng)嬤嬤提了一嘴,她嫁過來就是秦王的正妃,在整個重華宮內,除了秦王以外,再沒有人能越得過她去。 好在夏桃聽了之后,立即道:“回娘娘的話,蘭姑姑說,王爺大婚,這兩日事情多,請娘娘擔待,待晚上就會來拜見娘娘了?!?/br> 林奴兒信這話才有鬼了,她自小在瓊樓長大,性子機靈活泛,下頭那些彎彎道道她豈會不知道?大娘子恁是嚴厲,從不許丫環(huán)們偷jian?;?,為此立下了種種規(guī)矩,但即便如此,也有人想方設法地鉆了空子,當然其中也包括林奴兒自己。 她敢保證,若今日自己不提起這事,怕是十天半個月也瞧不見那幾個管事人的影子。 林奴兒其實并不想管,但是她若是不管,以后的日子大概不會那么好過,放任自流,萬一出了什么事情,殃及到顧梧,她怕是要性命不保了。 確定晚上那幾個管事的會來見她之后,林奴兒便讓夏桃與冬月退下了,她在書案上找到了一塊硯臺,細細研磨起來,想練一練字,在柴府的時候好不容易識得了百十來個字,這會兒若是不溫習,恐怕不出幾日就會忘得一干二凈。 小梨上前來替她磨墨,一邊小聲道:“奴兒jiejie,咱們真的……會沒事么?” 她問得很隱晦,林奴兒看出來少女眼中的擔憂,心里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溫和安撫道:“沒事的?!?/br> 小梨點點頭,直到此時,她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她一直是這般無條件地信任奴兒jiejie,就像當年乖乖地仰起臉,讓林奴兒替她點上那一枚大痣一般。 她如釋重負般地露出一個笑,悄聲道:“從昨天開始,我的心就一直砰砰跳,好害怕呀?!?/br> 林奴兒何嘗不是一樣?不過,現在不同了,她心里已經有了底,知道自己該如何繼續(xù)走下去了。 林奴兒才練了幾個字,便聽見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她立即就知道來人是誰,抬起頭望去,果不其然,顧梧的聲音傳來:“王妃!王妃!” 小梨連忙退開些,在書案旁邊站了,林奴兒揚聲道:“臣妾在?!?/br> 顧梧探頭進來,看見她坐在書案后,疑惑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林奴兒捏著筆繼續(xù)寫字,口中道:“臣妾在練字。” 顧梧好奇地走過來,往宣紙上看了一眼,面上頓時露出嫌棄來:“你寫得好丑啊?!?/br> 林奴兒:…… 她舉著筆,看那白紙上,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她已經盡力寫得橫平豎直了,怎么湊在一塊就變丑了呢? 顧梧奪過她手中的筆,道:“我來?!?/br> 他照著林奴兒寫過的百家姓,另起了一行,林奴兒瞧著,每一個字都說不出的好看,筆勢瀟灑風流,完全不像是一個心智不全的人寫出來的,這讓她有些驚訝。 顧梧住了筆,又盯著林奴兒看,林奴兒立即會意,從善如流地夸贊道:“王爺的字寫得真好看。” 顧梧十分受用,面上露出幾分得意來,像一個受了夸獎的孩子,既驕傲又高興,他道:“父皇也夸我的字好?!?/br> 林奴兒點點頭,拿起筆繼續(xù)寫,忽而問道:“王爺的字這樣好看,能教教我嗎?” 在顧梧的印象中,還從未有人向他提出這樣的請求,不禁覺得十分新奇,一口答應下來,煞有介事地問:“你想學哪一個字?” 林奴兒想了想,道:“王爺知道孫字怎么寫么?” “當然知道,”顧梧拿過筆,在宣紙上寫了一個端正的孫字,道:“就這么寫?!?/br> 他把筆塞給林奴兒,催促道:“你寫?!?/br> 林奴兒照著一筆一劃學起來,顧梧看了幾眼,著急道:“寫錯了?!?/br> 他索性捉住林奴兒的手,帶動著筆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