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把一切都交給她，包括栓著那只野獸的繩索，與他的生命，生生世世都是如此，無需分離。

    世上再?zèng)]有比奴兒更美好的人和事物了。

    第63章 “我昨夜算了一卦——”……

    雪不知從何時(shí)起已經(jīng)停了, 林奴兒四下張望，見這破破爛爛的宮殿里竟真的什么也沒有，八面漏風(fēng)，冰寒入骨, 她只站了這么一會(huì)便受不住了, 蹙起眉尖, 道：“你夜里就住在這里？”

    顧梧道：“旁邊還有一間偏殿。”

    林奴兒過去看了, 那偏殿倒是沒破, 也有干凈的被褥, 顯然景仁帝沒有真的想讓他吃苦, 只是因?yàn)樘颗铔]有點(diǎn)燃, 這偏殿里也冷如冰窖, 同外面沒什么區(qū)別。

    林奴兒道：“為何不生炭？”

    顧梧沉默片刻, 才道：“我不會(huì)?！?/br>
    林奴兒：……

    罷了，她把斗篷解下來交給小梨, 伸手道：“火折子有么？”

    顧梧想了想，把柜架和床頭都翻過一遍, 才在床腳的地上找到了一個(gè)火折子, 林奴兒熟練地將火生起來，炭也漸漸燒紅了，殿內(nèi)才總算有了一絲暖意。

    她伸手放在炭盆上烤了烤，僵硬的手指總算得以順利舒展開來，顧梧伸手捏了捏，又張開手替她捂著，當(dāng)著兩個(gè)婢女的面，林奴兒難得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試圖抽出手來, 卻被顧梧捂得更緊。

    小梨和夏桃對(duì)視了一眼，皆是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林奴兒只好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模樣，打量著四周的陳設(shè)，這個(gè)偏殿大約是打掃過的，還算干凈，只是實(shí)在簡陋了些，她道：“父皇可說過要你在這里待多久？”

    顧梧把玩著她軟乎乎的手指，頭也不抬地道：“不知道，他派了人在外面看著，不許我出去?！?/br>
    林奴兒想起來的時(shí)候，門口確實(shí)有幾個(gè)太監(jiān)正在看守，她道：“不如我去求見父皇，這么冷的天氣，待在這種地方終歸不妥，萬一又生病了怎么辦？”

    她想起一事，忽然問道：“之前禁庭里不是還有個(gè)女人，如今去哪里了？”

    顧梧道：“似乎是病死了，昨日被拖走了?！?/br>
    林奴兒心里一跳，更覺得這地方不吉利，陰氣重，道：“我即刻去見父皇。”

    顧梧道：“我與你同去?！?/br>
    林奴兒看了他一眼，猶豫道：“當(dāng)真？你之前不是說……”

    顧梧笑起來，少年眉目俊美，整個(gè)人在天光下仿佛會(huì)發(fā)光一般，如同一塊精心雕琢過的美玉，他道：“若有奴兒陪著，我便什么也不怕的?！?/br>
    聽了這話，林奴兒心中微暖，道：“好，那我們一同去?！?/br>
    顧梧親手替她系上斗篷，林奴兒忽然想起什么，從袖袋里拿出一樣?xùn)|西來，是一枚銀襟扣，制成小蝴蝶的樣式，在天光下閃爍著微亮的光，顧梧看了一眼，道：“這是什么？”

    林奴兒舉著那銀扣端詳了一會(huì)，道：“在之前的正殿里撿到的，你認(rèn)得嗎？”

    顧梧接過去看了看，眉頭微皺，道：“似乎有些眼熟，但是記不起來了，不過這樣式不算特別，興許是哪個(gè)宮人落下的，禁庭里經(jīng)常有犯了錯(cuò)的宮人和嬪妃縊死，掉一?？圩硬蛔銥槠??！?/br>
    緊跟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微變，林奴兒道：“怎么了？”

    顧梧輕聲道：“最近縊死的那個(gè)是誰，奴兒還記得嗎？”

    他這么一說，林奴兒就想起來了：“是春雪?！?/br>
    她中毒之后，春雪就吊死在這里了，表面上看似是畏罪自盡，但當(dāng)時(shí)景仁帝親自下了定論，說其中肯定有隱情。

    顧梧神色凝重地將那枚銀扣舉到面前，對(duì)著天光端詳，道：“上面幾乎沒什么灰塵，必然是最近才掉的?！?/br>
    林奴兒問道：“或許就是春雪身上的扣子掉了？”

    顧梧道：“一等宮婢不可佩銀飾，所以此物的主人身份應(yīng)當(dāng)比一等宮婢要高。”

    而當(dāng)初的重華宮里，地位比一等宮婢還高的，除了她與顧梧以外，還有兩個(gè)人，一個(gè)是吳嬤嬤，另一個(gè)是掌事姑姑蘭月。

    林奴兒道：“吳嬤嬤已被問罪了，但是因?yàn)樯洗问掳l(fā)之時(shí)，蘭月未曾在重華宮，所以沒有被牽連，如今還在王府里?！?/br>
    顧梧把那枚銀扣收起來，道：“此事等我出去之后再查。”

    林奴兒帶著顧梧出了禁庭，那看守的太監(jiān)大約是得了吩咐，并沒有過來阻攔，林奴兒心下一松，猜測著，大約是景仁帝囑咐過什么，只不許顧梧單獨(dú)離開，怕他闖禍。

    兩人一同到乾清宮求見景仁帝，等候?qū)m人通傳，林奴兒在臺(tái)階上站著，看見顧梧臉色有些蒼白，便將手爐塞給他：“拿著?！?/br>
    顧梧自打懂事以后，還從沒用過這東西，皆因覺得男子用手爐，似乎……娘們兮兮的？

    但是如今奴兒塞給他，他便欣然接了，面上還露出一絲高興的笑意來，和她并肩站著，只用右手揣著手爐，讓林奴兒把左手伸進(jìn)去，兩人一同暖著手。

    林奴兒倒是不介意，離開禁庭的時(shí)候，她把燒好的炭都放進(jìn)手爐里了，這會(huì)兒暖呼呼的，不多時(shí)手心就出了汗意，然后她就感覺到有什么輕輕劃過自己的手心，握住了她的手指，捏了捏。

    林奴兒：……

    她扭頭看顧梧，對(duì)方正一本正經(jīng)地看門廊下的雪，道：“奴兒，等過陣子下大雪了，我們再堆個(gè)雪人吧？”

    說話間，手還抓著她不放，這分明是把她當(dāng)暖手爐了，林奴兒險(xiǎn)些要被他氣笑了，正在這時(shí)，殿里出來了個(gè)小太監(jiān)，躬身道：“請王爺和王妃娘娘入殿覲見?！?/br>
    林奴兒抽出手來，道：“走了。”

    兩人一同入了殿，殿里燒著地龍，還點(diǎn)了炭盆，暖融融的空氣撲面而來，景仁帝正坐在榻邊，太子妃竟然也在，見了他們來，微笑頷首。

    林奴兒與顧梧行了禮，景仁帝擺了擺手，道：“起來了，梁春，給他們看座?！?/br>
    “多謝父皇?！?/br>
    小太監(jiān)立即捧了繡墩來，林奴兒拉著顧梧坐下了，景仁帝看了他一眼，道：“在禁庭里待了這么些日子，可知道錯(cuò)了？”

    顧梧垂首道：“兒臣知錯(cuò)?！?/br>
    這么乖順的回答，倒叫原本做足了打算的景仁帝一愣，盯著他看一會(huì)，才嗯了一聲，道：“知錯(cuò)就好，錯(cuò)在哪了？”

    顧梧恭恭敬敬道：“兒臣不該擅自動(dòng)手殺人，應(yīng)當(dāng)將那賊人先交給刑部審問，再作處置?！?/br>
    聞言，景仁帝的眼神轉(zhuǎn)為震驚，那模樣就仿佛是看見一只猴子突然開口說自己是人的感覺，下一刻，他就轉(zhuǎn)向林奴兒，道：“是你教他說的？”

    林奴兒微笑道：“父皇明鑒，兒臣可不敢教他說這些，是王爺自己想通的?！?/br>
    景仁帝又看了看顧梧，輕咳一聲，道：“能想通就好，這幾日朕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