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深意，也毫無蹤跡可尋。

    默然片刻，裴無洙不自在地揉了揉指尖，正想開口插科打諢些什么，好把這一茬趕緊繞過去……東宮太子卻沒再給她這個(gè)機(jī)會(huì)。

    東宮太子倏爾起身，一揮衣袖，震滅了案幾上的燈燭。

    在重新恢復(fù)黑暗的一片墨色里，東宮太子從容踱到裴無洙身前，將她整個(gè)人松松攏在了懷中。

    一只手牢牢扣住裴無洙肩臂，另一只手則不動(dòng)聲色地在她腰背處緩緩摩挲著，既是安撫，又像是帶了些某種沒來由的親昵狎然……直叫裴無洙難受得渾身上下都不自覺緊繃了起來。

    不，不是……裴無洙虛弱地心里偷偷為自己辯解道：不是我慫，真不是，實(shí)在是東宮太子這姿態(tài)，怎么看怎么像是某些不可描述的名場面??！

    她哥這是想干什么啊呢？裴無洙心慌意亂地崩潰想道：就算是懷疑什么不好的、要拷問她，也不是這么個(gè)拷問法吧！

    要是這種“拷問法”，東宮的犯人們怕都是還沒被嚇?biāo)谰拖缺恍咚懒恕?/br>
    “我們什么關(guān)系？”東宮太子微微彎腰，附到裴無洙耳畔，咬字間的氣息纏綿悱惻地噴吐在裴無洙的耳根處。

    只聽得他語調(diào)中含著一抹沙啞的沉悶笑意，悠悠然地反問裴無洙道:“迢迢，你來說說……我們到底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呢？”

    “我，我們，”裴無洙不明白這還有什么好問的，心慌意亂、神情恍惚卻又毫不遲疑地理所當(dāng)然道，“你是我哥啊，你說我們還是什么關(guān)系……”

    “你說，孤是你哥哥，”東宮太子語調(diào)平平地重復(fù)了一遍，重復(fù)完，亦同樣平靜地反問裴無洙道，“……可孤真的是么？”

    裴無洙的臉色猝然一白。

    裴無洙抿了抿唇，像是有些不愿承認(rèn)某個(gè)事實(shí)般固執(zhí)地偏了偏頭，不去回答東宮太子這個(gè)答案如此明顯的問題。

    “你知道的，孤不是，”東宮太子右手緩緩抬起，輕柔地摩挲著裴無洙的側(cè)臉，溫柔而又不容逃避地將人的臉扶正了，一字一頓地緩緩申告道，“孤也知道，孤不是……迢迢，你知道的，孤的記性很好?！?/br>
    “而很不巧，你來之前，孤剛把那紅木匣子里的三百余封信箋都看遍了，你可以毀了那封信，但是沒用的，無論它還在與不在，假的就是假的，”東宮太子口吻漠然地撕扯下了二人之中最后的一層遮掩，面無表情道，“我們都知道的，孤不是你哥哥了……還有必要繼續(xù)自欺欺人、騙人騙己下去么？”

    裴無洙的心態(tài)突然一下子崩了。

    ——在今日之前，裴無洙還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么的脆弱，東宮太子僅僅只用了一句“假的就是假的”，就足以叫她驟然失態(tài)淚崩。

    “為什么，為什么你總是這么聰明敏銳，這簡直是欺負(fù)人啊，腦子不好使的都跟你們沒法玩了，”裴無洙呆呆地喃喃自語道，“你就不能遲鈍一點(diǎn)，不，哪怕就遲鈍這一回也行啊……為什么要查的這么快這么迅速呢，我本來，本來不想叫你知道那封信的啊?！?/br>
    “怎么就不是了呢？”怔怔出神著抱怨罷，裴無洙抬起頭，睜大了那雙水霧蒙蒙的杏子眼，莫名委屈卻又帶著三分孩子氣的偏執(zhí)固犟，擰著眉頭倔強(qiáng)道，“我喊了你這么多年哥，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哥啊?！?/br>
    “我不管那些的，我們是啊，我們都是這么幾年了，難道我之前的哥都白喊了么……怎么就突然‘不是’了呢？”

    “你不要跟說那些，我知道，但我不想聽，”裴無洙別過臉，淚眼朦朧地哽咽著拒絕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哥，原來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一直都會(huì)是的……只要不讓父皇知道，只要不讓父皇知道，就什么事也不會(huì)有的，我們可以一直是的。”

    “可是迢迢，”東宮太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心下不忍，捧著裴無洙的側(cè)臉，用拇指的腹肚一點(diǎn)一點(diǎn)輕柔地擦過那上面蜿蜒落下的淚珠，但最后仍還是堅(jiān)持道，“孤卻沒辦法再做一個(gè)好哥哥了……”

    “你可以的，”裴無洙焦灼地一把反握住的東宮太子抬起的右手，仿佛落水之人牢牢攀附住身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殷切期冀地凝望著東宮太子的雙眼道，“那不是你的錯(cuò)，誰都沒辦法選擇自己是如何來到這世上的，我們能決定的，也就只有到這世上來以后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可以的?！?/br>
    “你一直都是一個(gè)很好很好的人、你是我心里最好最好的哥哥，”裴無洙固執(zhí)地堅(jiān)持道，“你可以做得到的，一定可以的！”

    “我們不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裴無洙焦急地一遍又一遍向東宮太子申明道，“那不是你的錯(cuò)，哥，我們都不要拿別人的錯(cuò)誤來懲罰自己，好不好？”

    “那不是你的錯(cuò)啊，”裴無洙如此告訴東宮太子，也是在心里如此告訴自己的，“我不在乎那些的，我也絕不會(huì)說出去的。”

    “你不說、我不說，只要我們處理得干凈一點(diǎn)，外面的人就都不會(huì)知道的，什么都不會(huì)變的，我們就都還能跟以前一樣……”

    東宮太子深深地凝望了裴無洙半晌，默然無語，須臾后，還是平靜地?fù)u了搖頭。

    “為什么??？”

    裴無洙錯(cuò)愕、不解、難以接受，也想不明白。

    只在東宮太子沉默但卻堅(jiān)定的眼神里緩緩?fù)Ｖ沽俗约合榱稚┌汔┼┎恍荨⑼絼跓o功的自我洗腦行為，呆呆地僵在當(dāng)場，腦子怎么也轉(zhuǎn)不過來那個(gè)彎，百思不得其解地又問了一遍:“為什么??？”

    ——最后那句，與其說是在真心詢問東宮太子，倒不如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裴無洙在自己問自己。

    殊不知，這兩句反問，卻險(xiǎn)些就此抽空了東宮太子心中，先前強(qiáng)行鼓起的那一腔決絕孤勇。

    東宮太子仿佛被人憑空抽奪出了脊骨出來般，軟軟地垂下頭來，輕輕抵靠在裴無洙的脖頸間。

    有冰涼涼的東西順著裴無洙的脖子往下流，冰得裴無洙心尖一顫，霎時(shí)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了。

    “哥，”裴無洙呆呆道，“你，你別哭啊。有話好好說，我也不是……”

    “迢迢，”東宮太子把臉埋在裴無洙頸側(cè)，平靜，無望，卻又同時(shí)帶著一抹羔羊獻(xiàn)祭般的自虐快感，緩緩道，“因?yàn)楦绺鐞勰?，哥哥愛你……不是你以為的你?duì)李母妃那般的愛，是這樣的?！?/br>
    東宮太子微微抬首，狠了狠心，迎著裴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