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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么?” 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裴無洙早自己看開了。畢竟,無從期待,便再無從心怨。 所以后來的她,可以哭著給養(yǎng)母道歉:“mama,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然后一個人收拾了東西,默默離開了那個養(yǎng)了她十余年的家。 也可以在養(yǎng)父歉疚地表示,這件事主要是自己的不對,是他瞞了她們母子太多太多的時候,心平氣和地回答道:“謝謝您當(dāng)時救了我。爸爸,你們好心照顧了我這么久,這些年來,是我給家里添麻煩了?!?/br> 但更會在得知了東宮太子的身世秘辛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對方:“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什么”、“我們都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好不好”。 我沒有錯,裴無洙想,我并沒有做錯任何事、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這世上沒有什么可以懲誡一個并沒有犯過任何錯誤的人。 所以,我并不會為此感到痛苦,我沒什么好良心不安的……我不痛苦。 我就只是,有一點點郁悶罷了。 畢竟,我的運氣也確實是不大好。 但再一想想,先天殘疾而遭人遺棄的女嬰,也不是就自己一個。 養(yǎng)父養(yǎng)母精心供養(yǎng)裴無洙到成年、為她延醫(yī)問藥、為她尋訪名醫(yī)……這樣想來,她倒也至少還不算是最倒霉的了。 就是后來他們……都不再喜歡我,甚至都不愿意見我了。 嗯,有點郁悶。 但mama當(dāng)時在生病……人生病了,想不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可我沒病,裴無洙想,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叫自己的孩子,在將來的某一天,也同樣憤憤不平地心里怨恨念道:為什么就我沒有母親呢? 我娘哪里去了?如果她不愛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生下我呢? 如果有了孩子,裴無洙很難主動開口提離開。 但一旦日后裴明昱再有了別的女人,強(qiáng)行留下,折磨的又是裴無洙自己。 所以……不能生,絕對不能生,就是懷了也不能生下來。 裴無洙定定地心里安慰自己道:不怕,不是還有李沅么? 珺jiejie當(dāng)時四個月的孩子都能熬得住拿下來,就算日后真有了個萬一,她也可以的…… 東宮太子卻并不清楚裴無洙這一時片刻的,小腦袋瓜子都轉(zhuǎn)轉(zhuǎn)悠悠地想了多少東西。 見裴無洙神色驚惶、臉色煞白,心中微微一疼,有些酸楚,更還有些后悔。 明明知道她還小、心里本來也并不如何情愿……自己又何苦非得現(xiàn)在就去逼著她想以后的事情呢? 東宮太子喟然一嘆,心中再沒了分毫旖旎悸動,只余一片酸軟。 “那就不要,”東宮太子抬起右手,輕輕地揉了揉裴無洙的腦袋,柔聲道,“你不想,那我們就不要。” 迎著東宮太子微微笑著的包容眼神,裴無洙心頭霎時劃過一抹難言的愧慚。 “哥哥,”裴無洙滿心歉疚地呆呆道,“我想,我心里是很喜歡你的,只是孩子的事,我,我又實在是沒……” 從有意無意地開始向東宮太子要一個“平等”起,裴無洙就隱約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栽了。 確實,從本心而言,裴無洙是認(rèn)定“人生而平等”,不會因為對方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太子,就自覺相較之下,自己是低人一等的。 但同樣的,來了大莊這些年,裴無洙也沒天真到把她的“平等”、“自由”之說真掛在嘴邊、時時刻刻要求人人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裴無洙會向真宗皇帝要一個“平等”么?真宗皇帝就是再寵愛她,裴無洙也心知,不可能的。 她也壓根從沒有那么想過。 甚至是原來的東宮太子,即便那時候的裴無洙和對方關(guān)系混得再熟、再好,在心底里,她還是有些畏懼這位兄長的威嚴(yán)、不敢隨便輕易冒犯的。 ——最早在鄭國公府的時候,莊晗可就只簡單提了一句裴無洙醉酒,東宮太子會不高興的話,裴無洙登時就嚇得一下子精神又清醒了。 但裴無洙現(xiàn)在和東宮太子在一起了,往常某些早習(xí)慣、早默認(rèn)的東西,她又開始方方面面、寸寸角角地看不慣了。 她不愿意接受對方太多的安排與施舍,但朝堂上的政事,又沒有辦法去肆意任性。所以裴無洙要告訴東宮太子,更是告訴自己:這件事你幫我,只說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合格的“賢內(nèi)助”了……本就是應(yīng)有之義。 她也再不高興仰著頭和對方說話了。 也一定要按下對方,以彰顯自己身為“一家之主”的尊嚴(yán)。 …… …… 還有其他許多許多。 說起來都是細(xì)枝末節(jié)很小的事情,但也很快讓裴無洙意識到:在東宮太子溫水煮青蛙的溫柔攻勢下,自己早已潛移默化地隨之改變了許多想法態(tài)度。 她確實是喜歡裴明昱的,所以看著對方明顯失望而又按下失望安撫她的時候,裴無洙會心生愧疚。 但也僅止于此了。 東宮太子笑了笑,俯身輕輕親了親裴無洙的嘴角,溫柔道:“不著急,慢慢來……只聽前半句,我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br> 只是這么一通折騰,二人間早沒了一開始的旖旎氣氛,東宮太子溫柔地?fù)崃藫崤釤o洙的背,起身去繼續(xù)取多寶閣上的印璽下來。 裴無洙呆呆地在美人榻上靜坐了片刻,也起身跟著走到了埋首于案幾間的東宮太子身前。 “陸愷文馬上就走么?”裴無洙隨意地瞥了兩眼,既然東宮太子沒有刻意避開自己,裴無洙也不想再顯得像之前那樣客氣生分了,順口問了句,“這么急,年節(jié)里就出發(fā)么?” “嗯,”東宮太子微微一頓,略沉吟了下,笑著答道,“事實上,他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走了……只是批文還要多走流程,在兵部耽擱了些。” “現(xiàn)在過去,對于嶺南蠻亂,正是最最好的時機(jī),”東宮太子沒有多說,只微微笑著告訴裴無洙道,“真等到過了年再動身,卻是又拖得有些麻煩了。” 畢竟是上輩子打過一次的地方了,東宮太子的那句“三月前戰(zhàn)事可定、嶺南可安”,可不僅僅只是為了糊弄梅敘而信口胡說。 戰(zhàn)事上的東西,裴無洙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