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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不了的?!?/br> “那就讓簡隆退了吧,”真宗皇帝嘆息妥協(xié)道,“好歹給大莊做事這么些年,留最后一點(diǎn)臉面給他。朕下張密旨,示意他自己上書請辭吧……只是簡隆可以退,簡叔平又怎么辦?” “臨安的性子,是有些張揚(yáng)跋扈了,朕也有心磨一磨她的脾氣,上回她氣勢洶洶地找過來,朕連見都沒有見她,”真宗皇帝眉心微蹙,略有為難道,“可她畢竟是朕血濃于水的親meimei,先仁宗皇帝在時,宮中子嗣稀薄,她性情最為活潑生動,朕喜愛她,就像你早先喜歡你meimei昭樂一樣……” 真宗皇帝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比方打的有什么不合適,東宮太子卻極不情愿將裴無洙與臨安長公主放在一起比較。 或者說,在東宮太子心里,這世上就從沒有什么人是可以和裴無洙放在一起比的。 ——更遑論是區(qū)區(qū)一個臨安長公主。 東宮太子心里一時不舒服極了。 偏偏說話的人是真宗皇帝,東宮太子不好隨意打斷,還得耐著脾性聽著真宗皇帝繼續(xù)絮絮叨叨地回憶道:“當(dāng)年臨安嫁人,先仁宗皇帝不舍得她遠(yuǎn)行,當(dāng)時是想留了簡叔平待在洛陽做個京官的……只是那簡叔平自己爭氣,后來謀了個外放的肥缺。” “這些年,臨安走得遠(yuǎn)了,與朕見得少了。可朕只要一見到她,就總免不了想起當(dāng)年兄弟姐妹幾個一起在仁宗皇帝與文宣皇后膝下嬉笑玩鬧的時候?!闭孀诨实鄣难劭裟行駶?,自嘲地感慨道,“老了老了,事情一多,真是感覺人一下子就老了……人老了,就免不了總是喜歡回憶往昔?!?/br> “朕老了,”真宗皇帝側(cè)頭看了看身旁長身玉立,芝蘭玉樹般的東宮太子,動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一時是既失落又驕傲,“一轉(zhuǎn)眼,你也大了?!?/br> ——那是一種父母在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生命延續(xù)的復(fù)雜情感, “明昱,”真宗皇帝心頭百味陳雜,感慨完,索性也就借著這一時的傷感動情,與東宮太子敞開心扉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想直接廢了簡家,朕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意見……只是簡叔平不一樣,處理起他來,朕總是還要考慮你臨安姑母的立場?!?/br> “她是皇室的公主,我們裴家的女兒,下嫁到簡家去,卻并不意味著她便就此失了一國公主的尊榮……朕處理她的夫婿,總不好就像隨便處置一個普通臣子一般。” 東宮太子沉默良久,不發(fā)一言,只微微搖了搖頭。 “怎么,”真宗皇帝今日倒是很痛快,已經(jīng)決定與東宮太子緩和下父子關(guān)系,索性就有什么話便直直當(dāng)當(dāng)?shù)卣f了,“你不認(rèn)同朕方才說的?” “溺愛者不明,”東宮太子頓了一頓,言辭盡量委婉而含蓄道,“父皇或許是好心好意,但于長公主而言,長遠(yuǎn)計之,卻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br> “自簡隆始,簡家子弟才俊何其多也,”東宮太子想了想,小意諷喻道,“而簡寧陵舞弊,簡隆卻庇護(hù)了他……從簡隆到簡叔平,他們當(dāng)年,俱都是文采風(fēng)流的傳奇人物?!?/br> “不然先仁宗皇帝也不會把簡隆放去湖廣做了布政使司、更下嫁臨安長公主于簡叔平。兒臣斗膽,敢問父皇一句,您以為,簡寧陵尋上楊石戴前,問過家里面的意思么?” 當(dāng)然不會。 真宗皇帝不用細(xì)想就能答得出來。 ——簡家并不是非得靠著區(qū)區(qū)一個依賴舞弊才能高中的簡寧陵……可簡寧陵做了、犯了,從簡隆到簡叔平,卻是不得不去給他收拾爛攤子。 “科舉舞弊,輕則奪去功名,終身不得為官;重則施以杖刑,留放充軍,”東宮太子言簡意賅道,“自太/祖建我大莊國祚起,科舉舞弊者被處以斬首殺頭的,不過才區(qū)區(qū)三例?!?/br> ——而那三個案子,無一不是牽扯了上百人的重案、大案。 換句話說,簡寧陵僅僅只是一人舞弊……正常情況下,本是遠(yuǎn)遠(yuǎn)不至于鬧到今天這一步的。 當(dāng)下卻是被架在火上烤著,連累自己祖父丟官不說,自己也是非死不可了。 “你說的對,父母愛子女,當(dāng)為之計長遠(yuǎn),”真宗皇帝神色怔忪道,“如果不是朕這些年一直以來的縱容放任,也不會叫臨安行事無忌、張狂到了今天這一步。” 雖然真宗皇帝并不認(rèn)為自己收了徐簡氏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也不是絲毫不通人情世故的遲鈍人,自然看得出:如今的臨安長公主,是已經(jīng)把皇后太子、宓貴妃與裴無洙全都得罪完了。 而與之相對,原先與真宗皇帝關(guān)系尚淺的另外兩位長公主,如今卻是與洛陽這邊井水不犯河水……真宗皇帝嘆息地想道:太子仁厚,對另外那兩個meimei來說,至少一個安享晚年是跑不了的。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吧,”真宗皇帝嘆息道,“不必再去考慮臨安什么……簡叔平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br> 東宮太子恭敬應(yīng)是。 東宮太子與裴無洙的反應(yīng)都那么大,而簡寧陵本人又確有不對,真宗皇帝聊至此處,已決心舍了臨安長公主去遷就自己最寵愛的兩個兒子了。 是而當(dāng)下直接喊來管洪,當(dāng)著東宮太子的面,明言吩咐道:“以后臨安再來,不必報與朕……直接告訴她,朕在忙,不會有空閑去見她的。” 管洪喏喏稱是,躬身而退。 東宮太子的諫言,便就是朝向簡氏豪族砍下的第三刀了。 也是徹底砍斷簡家?guī)状饦s的最終一刀。 “不過明昱,”真宗皇帝吩咐完,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半真半假地自嘲而抱怨道,“朕對你五弟,也是‘溺愛者不明’。朕唯恐現(xiàn)在對他縱容太過,待朕走了,反會害了他難得善終。” “你若還想說朕尚‘春秋鼎盛’的那一套,便先省省吧,”之后不待東宮太子開口,真宗皇帝復(fù)又打斷他,直白道,“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更何況,再怎么說,朕庇護(hù)不了他一輩子的。朕總是是要走在他前面的。” “更何況,朕也不想真庇護(hù)了他‘一輩子’”真宗皇帝想到了自己那個早逝的胞弟,眼眶微濕道,“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先仁宗皇帝沒逃過,朕可受不得?!?/br> “父皇,”東宮太子的眼眶也無聲無息地泛了紅,柔聲勸道,“病中多憂思,您這段日子身子不舒暢,心里就不免想得多了……等開春天好了,待您身子大安了,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