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

莫呈川說：“他喝醉了?！?/br>
方則心點點頭：“我們可以回去了?！辟∨R攢的局，佟臨一倒，這場局就可以結(jié)束了。

莫呈川并沒有對方則心的邏輯表示反對，他捏著手機站起來，僅用一只手就把想要跳起來反對的佟臨按在沙發(fā)上，說：“我在這兒守著他，你去付賬?！?/br>
方則心又點點頭：“好。”

等方則心走了，佟臨仍執(zhí)著地扯著莫呈川的袖子：“你還沒給我講你那個前任呢?！?/br>
莫呈川的語氣有點兒冷淡：“我為什么要跟你講他?！?/br>
“他長得挺好看的吧?！辟∨R的確有些不清醒了，說話時看著懵頭懵腦的，“暮暮說他長得挺好看的?！?/br>
莫呈川的脊背挺得愈發(fā)地直，垂眼盯著佟臨，顯出了一種高高在上的意味。酒吧里燈光昏暗，其實看不太清，他盯著佟臨看了片刻，才問：“你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

佟臨搖頭，緊接著說：“暮暮喜歡?！?/br>
莫呈川像是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并未透出一絲一毫的喜悅，“他也喜歡?！?/br>
“什么？”佟臨不太明白，“誰？喜歡什么？”

莫呈川極度耐心地說：“我說，那個長得挺好看的男人，他也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鄙踔翈Я艘唤z可怖的慈和。

佟臨窩在沙發(fā)里不說話了，好像因為消化這句話而暫時死機了。

莫呈川看見方則心走過來，就單手把佟臨揪起來，往方則心懷里推：“送他回去吧?！?/br>
“你呢？”方則心問。

“我走走。”莫呈川說，“然后打個的回去?！?/br>
晚上還殘存著一些暑意，好在風(fēng)夠涼快，莫呈川走了約一刻鐘，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機響了。他動作極快地抬起手，看了一眼來電提醒。

是莫教授。

大概過了兩秒鐘，莫呈川才接了電話：“媽?！?/br>
莫教授說：“明天周末，我打算把你奶奶接回來，你有空嗎？”莫呈川的祖母有點老年癡呆，離不得人，一直住在養(yǎng)老院里。

莫呈川說：“有，明天我直接開車過去。”

“行?！蹦淌谡f完，又問：“最近工作怎么樣？”

莫呈川說：“挺好的?！?/br>
莫教授“嗯”了一聲，說：“那明天見吧。”

莫呈川也“嗯”了一聲，然后雙雙掛了電話。

這會兒，莫呈川覺得自己的酒似乎終于醒了。其實他并沒有喝太多的酒，但從佟臨灌他酒開始，就有一股隱隱的躁意好似消散不去，直至此刻，隨著通話的掛斷，這股躁意終于沉寂下去了。

他站在街頭，似乎有路人認出了他，不斷投來關(guān)注的目光。正巧一輛出租車減速駛過來，兩個年輕的乘客從車里下來，看樣子是出來玩兒的大學(xué)生。

莫呈川抬了抬手，朝司機示意，等司機將車慢慢開到他跟前，便屈身坐進了出租車里，隔絕了外界打量的目光。

但卻隔絕不了車里打量的目光。出租車司機時不時地從后視鏡里瞧他，半晌才說：“你是不是長得挺像哪個明星的，有點眼熟啊?！?/br>
莫呈川沒說話，他不慣與陌生人交談。

出租車司機卻好像習(xí)慣了跟乘客聊兩句，見他手里一直捏著手機，就問：“等女朋友電話呢？跟女朋友吵架了？”

莫呈川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還捏著手機，于是把手機收了起來。這會兒再不好不理人家，便禮貌性地抿了抿唇，像是個挺尷尬的笑模樣。

如此微弱的反應(yīng)，司機卻立刻就接收到了，說：“你長得跟明星似的。看你穿著打扮，肯定其他條件也不差，不怕女孩子不搭理你。放心，女孩子都喜歡你這樣兒的。那網(wǎng)上總被人叫老公的……那個誰，不也就是長得帥又有錢嘛?！?/br>
莫呈川終于給了司機一個眼神。他懷疑司機是故意的，隨即覺得自己想多了，收回了目光。

司機卻是越想越覺得真有點像，自個兒樂起來：“哈哈哈哈，你這樣兒的，肯定也是大把姑娘等著把你摟回家當(dāng)老公。別愁了，放心吧！”

莫呈川不知道自己臉上哪里寫著“愁”字，被吵得皺了皺眉，說：“沒有什么姑娘，我是同性戀?！?/br>
司機一下卡了殼：“哦……哦……同性戀，喜歡男的，這我知道。”然后又嘟囔：“怎么都喜歡男的?！?/br>
莫呈川沒有在意這個司機的嘟囔，徑自閉上了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等到了地方，安靜了半路的司機終于忍不住了，探出腦袋說：“長得好看的小伙子也挺多的，喜歡男的也不要緊。我上回就拉著一個，嘿，真俊，一笑還有倆酒窩……”

莫呈川冷聲打斷他：“謝謝。”

司機：“不客氣……”

莫呈川甚至沒讓出租車開到小區(qū)門口，讓司機在路口就停了，自己走了一段路。小區(qū)的保安見到他還挺驚奇，早晨看見他開車出去的，怎么晚上自己溜達著回來了。

大概是莫呈川今天的臉上顯出了難得的倦意，又是走路進來的，保安打招呼時便多了一些關(guān)心：“回來啦，莫先生?！?/br>
莫呈川怔愣了一瞬，聽到“莫先生”時，才迅速收斂了神色：“嗯?！?/br>
“回來啦”這句話，他只在關(guān)棠那里聽過無數(shù)次，以至于一聽見這句話，總覺得還應(yīng)該立刻冒出一張盈盈的笑臉，笑出兩個酒窩來?？拷臅r候，身上的味道是沁甜的……

莫呈川很少回憶過去，今日或許是受了佟臨的影響。在酒吧的時候，佟臨好像被“對象”和“前任”這兩個詞刺激到了，一句一句地磨著他問。他雖然面上表現(xiàn)得十分漠然，但心里早一段一段地涌出了答案。后來佟臨扯著方則心喝酒的空檔里，他一句話也沒說，一口酒也沒碰。

大概也就是這么一個夏天，人潮涌動，燥熱不堪，有一個人站在高處，夠著身子去攀什么東西，要命的是始終差那么一點兒，于是費勁地一下一下踮起腳來，時不時露出一小截腰，白得晃眼……

這人的腰剛夠他一掌寬，但并不瘦，反而覆著一層**，輕易碰不得，否則就要敏感地叫出聲來……

最后還是一個夏天，這人說：“走了就別回來了。”

他問：“為什么？”

這人皺了皺鼻子，顯得有些俏皮可愛，重復(fù)了一遍他的問題：“為什么？還不是因為愛過?！?/br>
他開了個玩笑。

可莫呈川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他最后想要抱一抱這人，卻抱到了一手空。

莫呈川從夢中醒來，才凌晨四點鐘，外頭的天色已經(jīng)泛起青白。

他一向貪靜，住的是小區(qū)內(nèi)一梯一戶的小高層，面積便很寬闊，一個人獨享三室兩廳，這時更加靜謐得可怕，仿佛連腳步都能走出回音。

他沒有把手機帶上床的習(xí)慣，這會兒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