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一邊哼哼唧唧地罵著、一邊打阿狼，正鬧著，方戰(zhàn)進來了。

    方楚楚忙收了手，乖巧地坐好，叫了一聲：“爹。”

    方戰(zhàn)卻難得地沒有理會女兒，而是滿臉嚴肅地對阿狼道：“阿狼，你可愿隨我出戰(zhàn)？”

    一聲驚雷響起，蠟燭撲簌了一下，爆開了一團燭花。

    “不愿?！?/br>
    方戰(zhàn)沒有料到阿狼拒絕得如此干脆利索，不由噎了一下。

    他以為是自己的話沒有說清楚，便肅容道：“如今強敵來犯，青州危在旦夕，正應上下同心協(xié)力，共度難關，鄭大人已允了我，你若能再立奇功，說不定可以為你請功封賞，阿狼，雖然你如今身份尷尬，然則英雄不問出處，你有一身出類拔萃的好武藝，此戰(zhàn)正是一個大好機會，你不會不明白吧？”

    阿狼的目光是淡漠的，方戰(zhàn)的話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他將手中的劍收回了鞘，發(fā)出“鏘”的一聲輕鳴。

    “我要保護楚楚，她在此，我便在此，大人自去出戰(zhàn)，與我無涉。”阿狼如是回道。

    外面的雨聲愈急，方戰(zhàn)的心情也焦躁了起來，他皺起了眉頭：“楚楚一人的安危，豈能與青州數(shù)十萬民眾相提并論，你這話真是不分輕重?！?/br>
    阿狼的臉沉了下來，他不悅的時候，空氣都陡然一沉，一股冷酷而威武的氣勢迫人而來：“我只知道楚楚一人，其他人與我何干？”

    這種話竟能被阿狼說得鏗鏘果決，還帶著不容質疑的嚴厲。

    方戰(zhàn)聽得瞠目結舌，臉都黑了，他欲待發(fā)火，卻看見方楚楚眼巴巴地望著他，滿臉孺慕和擔憂之色，他的心忽然酸了一下。

    風雨飄搖，戰(zhàn)馬嘶鳴，戰(zhàn)鼓催發(fā)，天邊驚雷不斷。

    一種無力的挫敗感襲上方戰(zhàn)的心頭，他一聲長嘆，收斂了怒氣，退后了一步：“好，我明白了，人各有志，你不聽我的話，我也不能強求，阿狼，我此去頗多兇險，生死難測，如此，楚楚就交給你了，好在無論如何你總會保護好她，我也就放心了?！?/br>
    他又轉頭對方楚楚笑了笑，柔聲道：“楚楚乖，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br>
    “爹！”方楚楚惶恐地叫了起來，“你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話，我不聽?！?/br>
    但方戰(zhàn)沒有再說什么，他深深地看了方楚楚一眼，掉頭出去了。

    24.  塞上曲24   又磕到腦袋了

    方楚楚轉過來，對阿狼急切地叫道：“你快跟上去，跟著我爹一起去！”

    “不去?！卑⒗前严掳吞У酶吒叩?。

    “你不去？”方楚楚怒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你不去我就把你……”

    “你不能賣掉我?！卑⒗秋w快地接口，“你上回說過，如果平安回來，就再也不說賣我的話，多少錢都不賣?！?/br>
    方楚楚一時為之語塞，嘴巴張了張，又合上了。

    阿狼認真地道：“我是你的人，自然要以你為重，你爹都知道這次風險大，我怎么能離開你。”

    “可是……”方楚楚抽了一下鼻子，聲音軟了下去，“我擔心我爹，我太擔心他了，我心里難受，阿狼?！?/br>
    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搖了搖：“我求你，算我求你，好不好？”

    她的眼睛是十分漂亮的杏仁形狀，水汪汪的，當她專注地望著他時，仿佛春天的光和秋天的水都流淌在她的眼里，那么柔軟，把人溶化。

    她說：“我求你，阿狼，答應我?！?/br>
    簡直令人無法拒絕。

    她的手指扯著他的袖子，搖晃著，不經(jīng)意地，偶爾觸及他的皮膚，那種觸感令他半邊身子都酥了。

    阿狼有些吃不消，眉頭皺了起來：“我走了，你怎么辦，這個大營里就沒一個中用的，你留在這里，誰來保護你?！?/br>
    方楚楚細聲細氣地哄他：“可是，阿狼，若你能打敗敵軍，我自然平安無事，你又何必擔心這個？我知道你是最厲害的，無人能及、無人能敵，我不要你守在我身邊，我要你沖到前面去，就當作是為了我，可以嗎？”

    她又在撒嬌了，眼睛里都帶了一點小淚花，可憐巴巴地求著他。

    阿狼嘆了一口氣，慢慢地低下身體，半跪在方楚楚的面前，這樣，他要稍微抬起頭來看著她。

    蠟燭漸漸地燒到末端了，燭光有些黯淡下去，影子昏黃，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人的表情。

    他低聲道：“我本不想離開你，可是，如果這是你的要求……”

    “是的，我的要求，我求你，快去?！?/br>
    她眨巴著眼睛，想把小淚花抿回去，那長長的睫毛抖啊抖，又像刷子一樣蹭著他的心，胸口癢癢的，有什么東西要溢滿出來，想要撓一撓，不然就沒法安生了。

    阿狼無奈了：“好吧，你要我去，我便去，你要我戰(zhàn)，我便戰(zhàn)，一切如你所愿?！?/br>
    方楚楚雀躍了：“快去快去快快快！”

    阿狼仰望著他的女主人：“但是，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你要答應我。”

    “啊，什么要求？”方楚楚警惕起來，把她圓圓的眼睛睜得更大了，“私房錢不能給你，其他的好商量，你說說看?！?/br>
    阿狼微微地笑了起來：“放心，不是這個，我以后賺的錢還是給你的，沒人和你搶?！?/br>
    他霍然揚身而起，他的身姿挺拔如同掌中利劍，迸發(fā)出驚人的銳氣，那蠟燭的光幾乎要被他壓熄。

    他望著方楚楚，他的眼眸如同夜空，方楚楚看不懂那里面蘊含了什么，只覺得特別深沉、特別黑。

    “現(xiàn)在不說，等我回來了再和你提。”他這樣笑著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阿狼?！狈匠睦镆痪o張，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

    阿狼駐足，回首望她。

    方楚楚心里涌起一陣不安，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不知道他走了，什么時候會回來。

    她喃喃地道：“你會平安回來吧？會帶著我爹一起回來吧？會吧？”

    “會?！彼麥厝岫鴪远ǖ鼗氐?，“你安心等我，很快就回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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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上蠟燭早已經(jīng)燃盡了，太陽升起來又落下去，不知幾輪，夜和白晝都是那么漫長，時間像是被拉伸了一般，一點一點地碾過去，把心壓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