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成淵再也顧不得那些回紇人，他撲過來，一把將方楚楚抱在了懷中，緊張地哄她：“沒事了，楚楚，你看，我來了、我在這里，你別怕?！?/br>
    還活著的回紇人趁機倉皇逃竄走了。

    賀成淵單膝跪在那里，抱著她，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那寬厚的胸膛下，心跳的聲音急促而強勁。那確實是他，他的味道，清冽的草木氣息，仿佛是在夏天的陽光下，guntang的撲面而來，把血腥的味道覆蓋過去，溫柔地包裹了她。

    方楚楚“哇”地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傷心地責(zé)問他：“你是不是豬？為什么這么笨，把血弄得我滿臉都是，丑死了，我沒臉見人了?！?/br>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小的肩膀都在一顫一顫的。

    賀成淵不停地?fù)崦谋?，愈發(fā)放低了聲音哄她：“我是豬，我最笨，對不住，你別哭了，我給你擦。”

    方楚楚忽然一把推開他，扭過頭去，胡亂用袖子擦著臉，悶聲悶氣地道：“不許看，我這會兒太丑了，你快走開?！?/br>
    賀成淵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他的眼中有著溫柔的笑意：“丑有什么要緊的，反正你一直都不太好看，其實這會兒也沒差多少，沒事，我不嫌棄?！?/br>
    “你說什么？”方楚楚勃然大怒，馬上把頭又扭回來，憤怒地瞪他，“我丑？我哪里丑？信不信我捶死你！”

    滿臉的血和眼淚混合在一起，被她亂擦了一氣，看過去簡直就是一只三花貓。

    可實在太丑了，他的良心都過不去。

    賀成淵嘆息著，輕柔而又強硬地雙手抱住她的頭，俯身過去，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

    “吧唧。”非常響亮的聲音。

    方楚楚整個人都呆滯住了，嘴巴和眼睛都睜得圓圓的。

    賀成淵再一次擁她入懷，如掬滿懷月光，那么小心翼翼，他在她的耳朵邊低低地道：“楚楚，我來了。”

    方楚楚終于漸漸地松懈下來，眼淚涌得更急了，她不作聲地?fù)ё×速R成淵的腰，摟得緊緊的，一點不敢放松，恨不得把整個人都嵌到他的身上去。

    賀成淵低下頭，她的頭頂?shù)衷谒募绺C上，亂蓬蓬的，沾著泥土、草屑、還有血，這可真是又臟又臭，不過不能說，再說她會氣死的。這么想著，他卻湊過去，吻著她頭發(fā)，像小雞啄米一般，一下一下、輕輕的，卻怎么也不夠。

    過了好久，方楚楚終于平靜下來，推開了賀成淵，低著頭，小聲地抽著鼻子。賀成淵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地用袖子給她擦臉，她也一聲不吭，鼻子尖紅紅的一團，不知道是被擦紅的、還是羞紅的。

    好不容易稍微擦得干凈了一點，賀成淵伸手過去扶她：“來，先起來。“

    方楚楚動了一下，馬上“嘶”了一聲，擠著苦瓜臉道：“好像又把腳扭了?！?/br>
    賀成淵神色不變，馬上接口：“來，我抱你?！?/br>
    “不要?！狈匠涯槃e開了，“怪害臊的?！?/br>
    不但鼻子，她連耳朵都紅了。

    賀成淵想了想，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蹲著：“來，我背你，看不見臉，就不會害臊了?！?/br>
    好像其實也差不多，方楚楚糾結(jié)著，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背部又寬又厚又結(jié)實，看過去很安穩(wěn)的樣子。

    賀成淵又哄她了：“這里一地都是死人，你總不能一直都坐在地上吧，你看看，血都流到這邊來了，等下會有野狗或者老鼠鉆出來……”

    “嘴巴閉上。”方楚楚果斷地趴到‌了賀成淵的背上，“不要廢話，快點走了?！?/br>
    她就象一只糯米團子，一下黏到他的背上，賀成淵在心里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幾乎舍不得走，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方楚楚有點緊張：“我很重嗎？”

    賀成淵的聲音挺過去十分冷靜：“還好，比秋天那會兒胖了一點，和元宵的時候差不多，估計就是過年吃多了。”

    方楚楚生氣地捶了他一下：“胡扯！”

    她說話的氣息噴在他的脖子后面，還有，隔著厚厚的衣服，好像有兩團棉花糖貼著他的背，鼓鼓的、軟軟的、還隨著她的動作蹭了一下，彈性十足。

    賀成淵覺得脊椎都起了一種戰(zhàn)栗的感覺，他稍微踉蹌了一下。

    方楚楚馬上不動了，老老實實地趴在賀成淵的背上，心里琢磨著，她是不是真的太重了，為什么他背起來好像有點吃力的樣子，傷腦筋。

    走出了林子，方楚楚居然看見林外的官道上停駐著一大列騎兵，他們披重甲、持長戈，氣勢凜冽而威武。

    道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具胡人的尸首，卻是剛才從賀成淵手下逃脫的回紇人，他們終究是沒逃出生天。而朱邪，此刻被兩個軍士押著，跪在地上。

    方楚楚驟然看見這么許多人，窘得臉上發(fā)燒，干脆把臉貼在賀成淵的背上，來個眼不見為凈。

    騎兵們見賀成淵出來，“刷”的一聲，齊齊下馬，躬身行禮，肅穆無聲。

    朱邪見了賀成淵，面色枯敗如灰，顫抖著求饒：“太子殿下，我身為回紇使者，若死在你的手里，于你、于大周，都不好向世人交代，我一條賤命不足惜，若因此累及太子的名聲，豈非不美，我知罪，求太子饒我！”

    賀成淵背著方楚楚，在外人面前，他依舊是冷酷而倨傲的，他的目光瞥過，冷冷的，如視蟲豸：“回紇的使者，那算什么，我為何要饒你？”

    方楚楚偷偷地從賀成淵的背后探出頭，看了朱邪一眼，嘀咕了一句：“這個人太壞了，我差點被他害死?！?/br>
    朱邪一咬牙，突然伸手，手指插進(jìn)了自己的眼中，硬生生地把左眼的眼珠子摳了出來，血從他的手指縫中迸出，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他愣是沒有發(fā)出任何痛呼聲，只是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方楚楚“啊”了一聲，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朱邪發(fā)抖著，向方楚楚伸出了手，手心里是他自己的眼珠子，血汪汪的一團，他嘶聲道：“jiejie，是我有眼無珠，得罪了你，我把眼睛挖出來向你賠罪，你能原諒我嗎？”

    41.  帝京詞16   危險過后，楚楚又開始囂張……

    方楚楚嚇得縮著腦袋不敢多看一眼。

    朱邪慘然一笑：“jiejie, 我對你本沒有惡意，我只是……只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