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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然后, 一樣軟軟的東西抵上了他的嘴唇。 嫩嫩的、香香的,賀成淵差點跳了起來。 方楚楚哈哈大笑著,敏捷地一翻身,哧溜一下,竄出了房間,比兔子還快。 賀成淵睜開眼睛,慢慢地坐起身來,接住了從他嘴上掉下來的那樣東西,一塊圓窩窩糕點。 嗯, 做得可真軟,大約和她的嘴唇一樣,賀成淵面無表情地咬了一口。 方楚楚在門外探進腦袋來,笑得囂張又快活:“喏,看你怪可憐的,賞你一塊點心吃,你看,我多疼你。” 賀成淵的目光望了過去,如劍一般銳利,方楚楚心虛地縮了縮腦袋,飛快地逃跑了。 她的笑聲清脆像銀鈴,在風中飄散開。這時節(jié),春光恰恰好。 太子殿下獨自一人留在房中,冷靜地拿著糕點,一邊吃,一邊嚴肅地思忖,他到底什么時候能夠親到她的嘴呢? 這可真是個令人傷腦筋的問題。 —————————— 更深漏長,宮闕寂靜,只有燭火燃燒時發(fā)出的噼啪的聲響。 因著賀成淵生性冷漠嚴謹,東宮的氣氛向來是肅然的,宮人隔著簾子遠遠地站著,莫不敢作聲。 賀成淵挑開了封口的火漆,他看著張鈞令從長沙寄來的信函,神情冷漠。 張鈞令原為兵部尚書,后為肅安帝所貶,調任豫州太守,已經許久未有音訊,如今卻來了一封信,道是豫州有新酒上貢,某月某日將抵長安,此酒性烈、味辣,請?zhí)由黠嫛?/br> 賀成淵看完了信,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然后將信函湊到燭火上燒掉了。 懷化將軍王宗和垂首立在下方,看著紙的灰燼飄落到地上,他依舊保持著恭敬的沉默。 “酒水已備,明日可如期開宴矣?!辟R成淵淡淡地說了一句。 “喏?!蓖踝诤蛻艘宦暎蟀察o地退了下去。 王宗和走后不久,張熹進來,捧著一張弓呈給賀成淵:“殿下,您吩咐做的東西,匠戶剛剛才做完,您看看,可還合意?” 這張弓以烏金木為骨架,弓背反面敷犀牛角、正面敷白鹿筋,膠質醇厚,渾然粘合一體,弓角兩端鑲著赤金螭龍獸首,纖巧而華麗。 賀成淵拿起弓,套上他那枚牛角扳指,慢慢地拉開了弦,韌性十足,筋道有力。他松開了手指,弓弦發(fā)出了嗡嗡的清響。 他想起了那個夏日的陽光下,方楚楚教他射箭,她的手指曾經蹭過他的胳膊、他的背、還有他的胸口,柔軟而輕盈。 他垂下眼眸,摩挲著手中那枚扳指,眼中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張熹觀察著賀成淵的神色,不敢驚擾,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剛剛走到門邊,就有值守的衛(wèi)兵過來低低地稟告了幾句,張熹無奈,只能又硬著頭皮進去,打斷了賀成淵的靜思。 “有人持溧陽長公主的腰牌,夤夜入宮求見,請殿下示下?!?/br> 賀成淵放下了弓,神情其實并沒有太多的變化,但張熹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壓沉了下來。 “領進來?!?/br> 衛(wèi)兵將來人帶上,那是個女子,披著一件連帽的孔雀羽斗篷,面容大半掩在斗篷的陰影下,她局促地站在賀成淵的面前,連頭都不敢抬起。 賀成淵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蘭臺,你有何事?” 他的聲音冷冷的,似乎她的傾國容顏在他眼中一向就如同草木。 蘭臺郡主緊張地將雙手絞在一起,指節(jié)都泛了白,她嬌柔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我有要事,只能說予太子一人知曉,求太子屏退左右?!?/br> 若是平日,賀成淵早已經吩咐攆她出去,但因明日有所謀劃,他分外謹慎了些,思忖著不妨聽聽她究竟有何消息,當下擺了擺手。 張熹立即引著左右宮人出去了。 門扉闔上,珠簾放下,更漏中的水滴下。 蘭臺郡主拉開風帽,露出了如月亮般美麗的臉龐,她的臉頰緋紅,仿佛抹了胭脂似的,愈發(fā)顯得嬌艷。 “太子……表哥?!?/br> 蘭臺郡主壯著膽子,向前走了步,她只有在幼時曾經喚過他表哥,那個時候,賀成淵還是個開朗活潑的男孩,他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潔白的牙齒,格外好看,蘭臺郡主一直記得。 “表哥……”她模糊地又叫了一聲,低低地道,“我父親要把我許配給韓王,皇上也點頭了,定親的旨意過兩天就要頒下?!?/br> “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賀成淵的聲音如同利劍,刺得蘭臺郡主差點發(fā)抖,她顫聲道:“可是,表哥,我不想嫁給韓王?!?/br> 她不知道從哪里生出的勇氣,握緊了拳頭,大聲道:“我只想嫁給你!” 她的眼眸中有盈盈的淚光,美麗而憂傷,如同月光下白色的花。 但賀成淵卻漠然地將目光移開了,不再看她一眼:“出去吧?!?/br> 夜涼如水,隔著重簾,春寒靜深。 蘭臺郡主慢慢地跪倒于地,她仰起臉,用美麗而憂傷的眼睛望著賀成淵:“從小到大,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你。” 她如此卑微、如此哀婉,能令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男人心生憐意。 可是,賀成淵只是不在意地起身,舉步欲行。 “表哥!”蘭臺郡主撲過去,抓住了賀成淵垂落的衣角,含淚哀求:“我愿和方姑娘共侍一夫,不求名分,只求能留在表哥身邊,請表哥憐我?!?/br> 她仰起臉,眼角有一滴淚珠滑落。 可惜這世上總有男人是鐵石心腸。 賀成淵低頭看了蘭臺郡主一眼,他的眼睛中沒有絲毫波瀾:“蘭臺,回去吧?!?/br> 他抽出了衣角,漠然離去,沒有一絲眷顧。 蘭臺郡主僵硬住了,手指還保持著抓撓的姿勢,可笑地舉在那里,她的身體漸漸開始發(fā)抖,越抖越厲害。 長夜未明,燭光搖曳,更漏的沙礫一點一點落下。她伏在地上,幾乎縮成了一團。 宮里的嬤嬤走了進來,并不敢靠近,她垂首立在簾下,低聲道:“郡主,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命奴婢送您回府?!?/br> 這大約就是賀成淵對她最后的憐憫了。 蘭臺郡主慢慢地抬起臉,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