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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過云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1

分卷閱讀81

    沒能采取任何避險措施,直接撞向了前車。

車內(nèi)的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和他一同出差的同事,而前車的后座上則坐著一對年輕夫婦。

至于向國強為什么會突然改變計劃,提前在周六傍晚回家,交警在接待死者家屬時曾聽聞一個說法,向國強同事的妻子才剛生產(chǎn)完,因記掛著老婆孩子,又見工作已做完,該同事便說服了向工一起提前返程,上路前,他還和妻子通過電話,說他們晚上九點前,一準(zhǔn)就能到家。

卻不想,那是他和妻子之間,最后的一通電話。

現(xiàn)在三死一傷的局面已不可挽回,交警熟門熟路地把向榮他們帶到位于地下一層的太平間,并告訴他們,他的同事已經(jīng)在做其余死者家屬的安撫工作,而此刻,至少是今晚,他們會確保不令其中幾名怨氣極大的家屬跟向榮碰面。

周少川全程聽了下來,一時間手心里全是汗,他不錯眼的一直盯著向榮看,卻發(fā)覺他只是雙眉蹙緊,面色蒼白,除此之外,可說沒有任何異狀,甚至在交警照例說起“節(jié)哀順變”時,還能平靜地一點頭,接上一句“您辛苦了”。

乍聽這句話的瞬間,周少川的心口猛地縮緊了一下,他下意識伸臂抱住了向榮的肩,卻見他微微側(cè)過一點頭,語氣平靜地低聲說:“我進(jìn)去看看……他,你在這等我?!?/br>
話音方落,周少川的手臂陡然一空,他亦步亦趨地跟了兩步,向榮也在這時頓住了腳步,輕輕吸一口氣,他沒有回頭地說:“我想跟他單獨待一會?!?/br>
周少川只能站在空曠幽暗的樓道里,一陣陣坐立難安,他度日如年地靠著墻,足足等了半個多鐘頭,心好像懸在腔子里,不上不下的,一口氣勻不過來,直到向榮從里面走出來,他才步履凌亂地迎上去,隨即,他看清了向榮的臉白得嚇人,眼角亦微微有些泛紅。

其后是辦理各項手續(xù),周少川幾乎是手足無措地陪在一旁,目睹向榮在死亡證明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又和常年駐守在醫(yī)院的喪葬人員商量后續(xù)的火化安排,跟著再去醫(yī)院外的小店鋪買回壽衣……一切都有條不紊,堪稱一絲不亂。

處理完所有事離開醫(yī)院,已經(jīng)近午夜時分,醫(yī)院外的救護(hù)車嗷嗷地叫著,拉來了一位剛剛破水的孕婦,向榮站在臺階上,回眸望了一眼,就在這一晃神的功夫間,再邁步,腳下卻踩空了。

周少川忙一把扽住了他,之后攬住他肩頭,把人抱在了自己懷里,他很想說點什么,但終究不知道能說什么好,只是一下下、輕輕拍著向榮的后背,那里肩胛骨異軍突起,直硌得他心口抽緊著疼。

向榮在溫暖的胸膛里停留了不到半分鐘,就徹底掙脫了出來,初秋夜晚的空氣帶著些許涼意,每吸一下,都能讓人分外留戀適才的溫度,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聲音里終于流露出了一絲暗?。骸拔覄偢蛐勒f今晚回宿舍住,不想嚇著她,先去你那吧?!?/br>
再多的話已不消說,家里還有一個什么都不曉得的meimei,逝者已矣,該怎么跟活著的人交代,或許才是眼下最為煩難的一件事。

這一夜,注定會最難熬,周少川把床讓給了向榮,自己則在沙發(fā)上窩了一宿,睜著眼,一直等到天光大亮,他想自己尚且如此,更何況躺在里屋的向榮?這一整晚,向榮的表現(xiàn)都太過冷靜了,冷靜得讓人佩服,也讓人感到后怕,周少川一直相信向榮是個極為理智的人,不難勘破生老病死這一關(guān),但向國強并非壽終正寢,死亡來得太突然,說句不好聽的,這般離世,已不亞于橫死了。

相比之下,向欣的反應(yīng)就正常多了,小丫頭哭得稀里嘩啦,在之后的追悼會上泣不成聲,幾度抱著向國強的遺體不肯撒手,向榮拉了幾次拉不開,也不舍得太用力,最后,還是廠里的幾位女同事連拽帶抱地把她帶到后邊安撫了半天,周少川當(dāng)時就在向榮身旁,眼見他只是在哀樂響起時,下頜顫抖了一陣,跟著抽了下鼻子,就忙著答對向工單位里的領(lǐng)導(dǎo)、同事去了,直到人群漸漸散去,周少川又聽見有人在低聲感慨,說幸虧向工養(yǎng)了個能干懂事的兒子,年紀(jì)雖不大,全程卻鎮(zhèn)定冷靜,一個人把追悼會全辦下來了,沒讓廠辦的人cao一點心。

他那是沒有辦法吧,彼時周少川在心里這樣想,這幾天他一直陪在向榮身邊,聽從他指揮,幫忙做著那些他從前半點都不懂得做的事,感覺向榮仿佛很投入地在張羅,可等到一閑下來,他整個人的眼神又都是空的,不過幾天而已,臉已經(jīng)瘦了一大圈——一頓飯吃不下二兩面又豈能不瘦呢?那眼底的郁青太明顯了,愈發(fā)襯出他慘淡的面色——完全是在強撐。

及至下葬完畢,麻煩卻又找上了門。

包括向工同事在內(nèi)的兩死一傷家屬各自找了律師,向肇事方索要民事賠償,這本是天經(jīng)地義、無可厚非的,別說向榮了,連周少川都一早想到了,他找了一位有名的律師,就對方提出的賠償金額做了咨詢,得出的結(jié)論是都在合理范圍內(nèi),即使打官司,法院支持的概率也很大,如果不想浪費一筆開庭費,不如盡早接受調(diào)解。

三筆賠償,加起來要一百多萬了,這對于很多家庭來說或許不是個事,但向榮理了一遍家庭財務(wù)狀況,知道無論如何湊不出這個數(shù)來。

于是能想到的辦法就只有賣房。

從律所出來回到大院門口,他徑直去了臨近的房產(chǎn)中介公司,仿佛多耽擱一秒,他就會因為舍不得而改主意似的。

周少川幾次欲開口,想說他可以借錢給向榮,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給咽下去了,向榮不是沒有親戚朋友,但迄今為止他一個都沒去找,他不會接受這種額外的幫助,哪怕心里極不舍那套他從小生活、長大于其間,留下了無數(shù)溫暖回憶的501,是以周少川能做的,也就只剩下不聲不響,暗地里幫他留住這個念想。

房子雖然老,但小區(qū)一貫很有安全保障,又是寸土寸金的學(xué)區(qū)房,才掛牌一個月就找到了買家,向榮怕向欣觸景生情,在那之前就拜托舅舅舅媽把小丫頭接走了,自己則忙著變賣家具、收拾老爸留下的遺物。

人生或許是一場不斷告別的演出,為此,應(yīng)該及時清理掉生命中不需要的累贅,人才好能輕裝上陣,但向榮做不到遺棄過往,賣掉一些,又總想要留住一些,他把舍不得扔掉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搬進(jìn)了當(dāng)年分房時一并分的一間8平米大的小倉房。

——這間小屋子他沒有和501一起賣掉,如今,已算是他跟這座大院唯一的一點聯(lián)系了。

周少川近來都在幫他收拾整理,這日剛好趕上有事,出去了一趟,忙完回來,已是暮色四合,上樓直奔501,卻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里頭沒有人,想來是向榮又搬了東西去倉房,忘記了鎖門,他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