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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那男的覺得被甩了面子受不住,大半夜的跟宿舍砸了支體溫計玩吞水銀,我去,凌晨一點多把老子叫過去,各種送急診做檢查,嚇得我褲子都快濕了,你說這幫小兔崽子們多能作!”他說著,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向榮的胳膊,也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說話成心不過腦子:“談半年就鬧自殺,你看那誰,那會兒被你甩得多慘啊,現(xiàn)在不也活得好好的,是吧?”“……”向榮和其余兩個人各自對望了一眼,突然覺得有點后悔答應(yīng)來吃這頓飯。當(dāng)然醉鬼的話聽聽就算,向榮也明白李子超這是對工作不滿,借酒澆愁,他其實還挺羨慕這種狀態(tài)的,可以醉里不知身是客,一晌忘情忘憂。偏偏他沒有這份一醉方休的本事。飯罷,各自都找了代駕,向榮本打算把李子超送回家,結(jié)果被彭軒主動代勞了。向榮自己叫了輛網(wǎng)約車,王韌陪著他等,在門口掏出一根煙,遞給了向榮一支,后者搖搖手,沒接。“周日校慶聚會,你來吧,看看老師,還有一堆人惦記著要見你呢?!?/br>見車來了,向榮撂下一句:“再說吧,看情況。”之后打開車門上了車。這話并不是敷衍,他是真的沒想好去不去。曾經(jīng)年少的時候,他總覺得人不能離群索居,得合群,還得呼朋引伴,更得活得主流,方能有安全感。后來他親手掐斷了所有的朋友關(guān)系,把自己放逐到了地球的另一邊,卻發(fā)現(xiàn)生活的本質(zhì)并沒有什么改變,來來往往了這些年,遇到過新的人,也重逢了舊的人,每件事、每個人都像是蜻蜓點水,在他的生活里泛起一陣漣漪,然后復(fù)歸平靜。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好像越活越“獨”了。就像這次回京,他沒托任何人找房,直接搬進(jìn)了梁公權(quán)給他留下的一套三居室里,小區(qū)距離機場不遠(yuǎn),低密,自帶大花園,房子也足夠大,精裝修,220多平,三室兩廳兩衛(wèi)的格局,就是打著滾都夠住了,可日?;氐郊?,他活動范圍也就是書房和臥室,客廳的電視完全是擺設(shè),自打他住進(jìn)來,一次都沒開過。從前,他曾笑坐在樓下長椅上等他的人像個空巢老人,不想現(xiàn)世報來得快,他自己如今也成了個留守孤兒,每每回到家,只能面對著一個冷冷清清的空屋子。房子甭管好賴,一旦沒人氣就不像是個家,他也致力于改善自己的生活質(zhì)量,舉凡晚上沒事,他一定會回來開火做飯,后來干脆連早飯都不放過了,哪怕是烤片面包呢,也能給局部增加一點溫度。周日上午十點,向榮起床有一會兒了,先是出去跑了四十分鐘步,之后又工作了一小時,這才去廚房給自己弄份早午餐,他已經(jīng)想好不去參加校慶了,十年前,他參與過了,也算做過一點貢獻(xiàn),十年后,就不必湊這個熱鬧了,不如在家繼續(xù)把新接的活干完。誰知剛烤好一份牛油果三明治,才端到桌上,手機就在旁邊震了個死去活來。一接聽,就是王韌中氣十足的聲音:“下來吧,差不多該動身了。”“我有……”才說了兩個字,便慘遭對方切斷:“你有車這事我知道,還是現(xiàn)在最時髦的特斯拉,問題是您多久沒充過電了?得,還是我拉您過去吧,趕緊的,我就在你們小區(qū)門口呢?!?/br>“……”向榮沒想到對方來得這么快,只好嘆了一口氣,“行吧,那你……等我十分鐘。”十分鐘,大概是直男可以等待一個同性的最長時限,當(dāng)然向榮每天從起床、洗完澡到穿好衣服,一般也用時超不過二十分鐘,可今天站在衣柜前頭,他卻忽然變得舉棋不定起來了。既然要回學(xué)校,那就有可能碰見那個人,所以,是不是應(yīng)該稍微拾掇一下?到底穿什么好呢,年輕有活力些的,還是略微成熟穩(wěn)重一點好?把衣服一件件地翻出來,卻堆在床上直發(fā)愣,手機這時候再次響起來,卻是王韌發(fā)來的微信。【十三分鐘了,大哥,您是要去選美么?請問兩條眉毛畫好了么?】向榮被擠兌地一笑,扔下手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好像是有點神經(jīng)了,瞧瞧這點出息!都到了這步田地,難道還打算給人家留個好印象么?還是潛意識里仍存了一點勾搭人家的小心思?向榮!他咬著牙在心里想,當(dāng)初是你自己放手的,還一聲不吭消失得無影無蹤,事到如今,你已經(jīng)沒資格再介入周少川的生活,收起那點不安分,正正經(jīng)經(jīng)做個人吧!想明白了,他即刻換了一條黑色的瘦版運動褲,一件同色衛(wèi)衣,外頭罩了件運動款的灰色羽絨服,拿起一包給老師準(zhǔn)備好的禮物,連鏡子都沒照一下,直接出了門。舊同學(xué)聚會,各種吹捧擠兌都有,向榮作為失蹤人員回歸,自然引來了一點關(guān)注,話題很快從他“發(fā)達(dá)”了,轉(zhuǎn)移到他那鶴立雞群般的身材上,一幫橫向發(fā)展的大叔大姐們圍著他發(fā)表艷羨,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沒成家的男人肯定是胖不起來的。向榮也有些驚訝于這些人身上的變化,特別是那種七八年才見一面的,簡直分分鐘能從對方的臉上望得見時間刻錄下的痕跡。連系主任都升了副校長,但后年也即將面臨退休,他開玩笑般問著他們當(dāng)中有沒有想考他研究生的,可得抓點緊了,而說這話時,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向榮。向榮最近確實有重回校園的打算,他很清楚自己尚需要深造和充電,也打心眼里喜歡讀書,便想著把這門擅長了許多年的營生,重新再接續(xù)上。跟老師約好了過兩天請他吃飯,一行人出了教學(xué)樓,李子超作為“東道主”,帶頭各處瞎溜達(dá),其后他們往足球場走,站在看臺下,瞧著一幫學(xué)弟們奔跑,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流淌著汗水和活力,看臺上亦有女生在為他們吶喊加油。所謂鐵打的校園,流水的青春,總會有一茬人離開,再有一茬人進(jìn)入。也總有人在不斷上演著昨天的故事。“嘿,看得我都想踢了,腳癢,這幫小子不大靈……哎呦喂,我說傳啊,這中場連TM球都控不住?!?/br>“說的就跟你多會踢似的,”李子超宿舍的二寶笑著擠兌道,“我看你不是腳癢,是手癢,走吧,籃球館去,我瞧瞧你現(xiàn)在還能不能跑得動?!?/br>在起哄聲中,眾人移師了籃球館,一路上,向榮都在跟人聊著天,然而一顆心卻跳得明顯比平時快,眼睛留意著四面八方,卻始終沒捕捉到周少川的身影。周末上午,籃球館人并不多,剛好有校隊在訓(xùn)練,李子超當(dāng)即毫無自知之明地上去跟人家約了一場比賽,年輕的小朋友瞧著這幫身材大多走了樣的大叔,十分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能上場的人不多,連二寶都被拉來湊數(shù),李子超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