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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兩句,周少川就拿出來一個盒子,示意向榮打開它:“你的生日禮物?!?/br>盒子的體積不算小,盡管不知道裝的是什么,向榮還是悄悄吁了一口氣,橫豎不是戒指就好,他倒也不排斥那玩意,只是覺得沒必要,而且在大庭廣眾之下收到戒指這種有著明確主旨含義的禮物,多少還是讓他覺得有點別扭。打開來一瞧,原來是個沙盤模型,一間中式庭院,有假山亦有池塘,其間曲徑通幽,處處移步換景,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格,整間院落的面積不大,看上去小巧玲瓏。“你該不會是想住這樣的院子,讓我以后給你設(shè)計一個吧?”向榮抬眼看著周少川笑問。周少川確有此意:“不好么?京郊有的是空地,回頭或買或租,反正占地面積也不大,我就是大概做個樣子,具體你來設(shè)計,我找人蓋,弄好了,咱倆就搬進去住。”向榮聽著,舔舔嘴唇笑了,少爺?shù)南敕ㄊ敲篮玫?,但過于理想化了,未來向榮自己會回學校任教,雖說有寒暑假,可也依然需要準時準點出現(xiàn)在課堂上,周少川也有偌大的企業(yè)要管理,遲到早退顯然不合適,住在京郊?等回頭在高速路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地堵它一個小時就知道了,估計到了那會兒,少爺又該嚷嚷著搬回城里住了。然而心里頭這么想,嘴上大可不必說出來掃興,向榮頗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模型,跟著又手欠地摸摸假山,房樣子,赫然發(fā)覺那正屋里的門,原來是可以推開的。好像……有點古怪了,向榮不動聲色,余光卻瞥見周少川正笑而不語地盯著他看,再望一下那門里面,倒是沒擺什么小桌子、小床之類的物件,只有一個圓圓的,微微閃著點亮光的……戒指。敢情是在這等著他呢!向榮笑起來,抬眼看向周少川,后者的眼波溫柔流觴,凝眸間沖他笑了一笑,隨即,拿起那枚戒指,站起身,徑直走到了他身邊。向榮的視線追隨著他,心里卻在想戴戒指也不需要站起來吧,除非是要……他渾身上下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興奮確實有,但那興奮里還夾雜著一點小窘迫,就在此時,他瞧見周少川微微彎下了一點腰——“愛卿快平身……”向榮一把抓住了周少川的胳膊。周少川:“………”煞風景的人一張嘴,立馬叫停了面前人的動作,周少川十分無語地看著他,半晌過去,自己繃不住搖頭先笑了。“你以為我要干嘛?”周少川皺著眉頭笑問。“呃……”向榮已經(jīng)覺出自己好像會錯意了,“不、不是要求婚么?嗐,不用求,那個……我都答應,咱也不用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國內(nèi)不興單膝跪地……是吧?”“想什么呢?”周少川瞪了他一眼,忍不住伸手胡嚕了一下他的頭,“我是要把這戒指給你掛脖子上!”說著手一松,戒指倏地一下垂落下來,原來那上頭還系著一條鏈子。“知道你這人事兒多,怕rou麻,怕牙磣,手指頭上還不愛戴東西。”周少川說著,又白了他一記,“當年送我戒指還附贈條鏈子,我當然也就依葫蘆畫瓢了唄,來,給你把狗鏈子拴上。”那語氣真是又好氣又無奈,向榮沒吭聲,抿著嘴坐在那直樂,多有象征意義的一枚戒指啊,就這樣因為怕他覺得rou麻而變作了狗鏈子,向榮反思了一下,感覺少爺好好的一個海派精英,就這么徹徹底底地被自己帶溝里去了。不過經(jīng)他這樣一攪合,適才那點小囧意已一掃而空了,心里頭余下的全是開心和滿足。就只是這間餐廳的飯菜,遠遜于從前面包先生掌廚時的水準,頗有幾分華而不實,結(jié)完賬走出來,向榮居然覺得沒吃飽,才開出兩條街,見路邊有擺攤賣煎餅的,他當即要求停車,準備下去買倆煎餅果子墊巴一下。周少川再度無語了,什么生日大餐,最后還得落實在如此接地氣的食物上,以后慶生也甭費那勁了,他琢磨著,直接給這人弄倆糖火燒就算齊活了。正想著,周少川突然微微瞇了下眼,向榮順著他的視線,看見煎餅攤前正站著一個穿夾克衫的男人。普普通通,毫無特點,頭發(fā)略有點長,顯出不修邊幅的凌亂,此時的晚風或許有些涼,那男人縮手縮腳地在原地直蹦跶,透出一股子畏畏縮縮的勁頭來。“誰???”向榮轉(zhuǎn)過頭問周少川,“你認識?”周少川嗯了一聲:“你也認識,不過模樣變化太大,你可能認不出來了。”向榮確實沒認出來,不過以他的記憶力,照說對人臉也該過目不忘的,于是定睛再看,那男人剛好轉(zhuǎn)過頭,記憶的閘門順勢打開了,向榮終于想起來,這是曾經(jīng)一度短暫做過他同事,并且在那次醉酒下藥事件中,扮演過關(guān)鍵角色的許意祥。“我天,他怎么老成這樣了?”向榮脫口而出道。“虧心事做多了吧,”周少川淡淡應道,打開窗戶,他點了一根煙,“你跟我說完那件事,我找人查過這家伙,本來想替你教訓一下他,可拿到資料一看,我覺得已經(jīng)沒必要了——你走了之后,他跳槽去了另一家建筑公司,沒過多久就被開了,跟著一直四處碰壁,輾轉(zhuǎn)在各種私人小企業(yè)里打工,現(xiàn)在跟包工頭差不多,但又沒自己的工程隊,賺得還不如人家包工頭多呢?!?/br>“嗯?!毕驑s點了點頭,一時沒再說話。“你好像也不怎么意外?。俊敝苌俅聪蛩?,“所以,我又馬后炮了,你其實早就先下手為強了?”向榮搖頭:“也不完全吧,我走之前,曾經(jīng)把他的事大概其跟羅賀說過,當時我手上有他親口承認算計我的錄音,但我沒給羅賀,只跟他說這人人品有問題,將來要是去到他熟人朋友的單位里,請他跟人家提一句,最好別收?!?/br>頓了頓,他聳聳肩繼續(xù)說:“這也不算斷了他的生路,但凡他要是有真本事,用人單位也不是個保個的都會計較人品這種事。”說完了,他眼看著許意祥哆哆嗦嗦地接過一張煎餅,往四下里望了望,繼而獐頭鼠目地拐進了路邊一棟破舊的居民樓里。半晌收回視線,向榮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真沒想到,他現(xiàn)在混得這么不濟?!?/br>“怎么著?”周少川扭頭揶揄了一句,“榮哥該不會同情心泛濫了吧?”“我同情他干嘛!吃飽了撐么?”向榮微微一哂,“只是沒想到,當年我在公司里沒點他,一來是因為沒心情,顧不上;二來,是覺得挺無力的,我能對付的就只有這種毫無廉恥的小嘍啰而已,背后真正的主謀,我連摸都摸不著,那種感覺……怎么說呢,讓我覺得自己特別無能?!?/br>事隔多年了,這一番話說出來已不存在太多的委屈,反倒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