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無風(fēng)無云，天……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無風(fēng)無云，天空湛藍湛藍的，雖說寒冷的天氣叫人凍得縮脖子哈手，可是看著白雪地盡頭的天邊漸漸升起的太陽, 心里總是特別敞亮。

    祖孫倆起了床, 蘇奶奶熱了饅頭, 熬了一鍋苞米面粥, 蘇慧蘭撈了幾樣咸菜絆了個小菜。

    將腌好的黃瓜、豆角、辣椒和胡蘿卜用清水洗掉表面鹽分, 除了比較硬的胡蘿卜, 其他都用手撕成小塊兒, 避免沾染鐵器的腥氣。

    最后切一把細蔥白, 澆半勺辣椒油, 再淋幾滴香油, 稍微拌一拌，就是佐粥的佳品。

    剛撂下筷子, 就聽見窗子外頭蘇大伯的喊聲：“媽，蘭蘭, 起來沒？俺們來了！”

    蘇慧蘭忙去開門, 只見大伯還跟昨天早上一樣挑著兩桶水來，不過這回身后還跟著一個瘦瘦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一見蘇慧蘭，臉上立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滿臉開心道：“你是俺老妹兒不？你長得真好看！那個啥，俺是你二哥！”

    他的聲音很大，幾乎像是在喊，蘇慧蘭知道他的情況，也沒在意，反而跟著笑哈哈的大聲道：“你就是衛(wèi)陽哥吧, 我是慧蘭，今天可見著你啦！”

    蘇衛(wèi)陽看meimei對他笑，越發(fā)高興，聲音也不自覺拔高：“老妹兒，俺昨天就想來啦，俺爸不讓，他怕俺太鬧，吵得你們歇不好！”

    蘇慧蘭忙道：“沒有的事，我也正想著找兩個哥哥玩呢！”

    蘇衛(wèi)陽忙說不管蘇慧蘭想去哪，他都可以帶她去，還說要用爬犁拉著她去玩！

    蘇慧蘭也都笑著答應(yīng)，蘇衛(wèi)陽就特別開心，嘴角揚的高高的，眼睛也亮晶晶的，看起來不像是比蘇慧蘭大三歲的哥哥，反而像是她的小弟弟。

    旁邊蘇大伯好幾次想拽拽蘇衛(wèi)陽，讓他注意小點聲，都被蘇奶奶搖頭攔住了。

    難得小哥倆第一回見面一點不生分，何必這時候提醒他這個、那個的，戳孩子心窩子。

    蘇大伯告訴祖孫倆，昨天他也去幫羅家找孩子去了，不過他是被分配到了西邊找人，還沒找多長時間，就有人來告訴說是人找到了，而且還是在蘇奶奶家找到的。

    蘇大伯就想來看看，結(jié)果半道碰上了齊五爺和蘇志國，兩人都說蘇奶奶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又說沒啥事，蘇大伯怕耽誤老娘和侄女休息，就打算今兒早上再過來，連帶一直想過來的蘇衛(wèi)陽也一起帶來了。

    等進了屋，蘇衛(wèi)陽就從后背解下一個背筐，樂樂呵呵道：“奶，老妹兒，俺媽昨天讓把那只最肥的羊殺了，俺特意給你們送羊rou來了！”

    “這是半扇羊排和一只羊后腿，昨兒下晚殺的，可新鮮啦！”

    蘇奶奶看著筐里那肥嫩的大塊羊腿和羊排，忍不住道：“這就給殺了？不是要等年底賣錢嗎？”

    蘇慧蘭聽奶奶說過，大伯家當(dāng)年欠下的外債今年夏天才還清，家里如今也沒啥像樣的東西，現(xiàn)在說是整個秀山大隊里最窮的人家也不為過，這會兒就把羊殺了，年底的收入肯定要打折扣。

    蘇大伯怕蘇奶奶擔(dān)心，忙安撫道：“也不差這一只！昨天俺問五叔了，他說明天就開工，這回咱大伙兒上山伐木，不出意外的話，就直接干到冬月底了！而且空閑時還能進山打點東西，這些都能換錢，現(xiàn)在咱饑荒都還差不多了，以后俺多干點，慢慢就都有了?！?/br>
    正說著，蘇大伯看了看旁邊的蘇慧蘭，還有些小埋怨似的對蘇奶奶道：“媽，你昨天咋讓蘭蘭給俺裝那老些東西?。咳思医o那點東西這都成俺們家的了，這可不行！這會兒是不方便，等下晌你們來，咋也得把東西拿回去一半?！?/br>
    蘇慧蘭聽見了忙道：“大伯，您可別冤枉奶奶，那些東西是我主動給你們添的！而且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往回拿的道理，您要是不肯好好收著，那這羊rou我和奶奶也不拿了，我們下午也不去您那兒了，免得您總是分得這么清楚！”

    蘇慧蘭說著還微微板起了臉，蘇衛(wèi)陽離她最近，剛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真以為meimei生氣了，立馬沖他爸急道：“哎呀，那可不行！老妹兒你必須上咱家來！爸，你也真是的，俺老妹兒說咋整就咋整唄，你瞅你都給俺老妹兒整生氣了！”

    蘇奶奶也隨即瞪了自家大兒子一眼。

    蘇大伯立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咋整的，還都成他的錯了！只好不再提這話了。

    這次來，蘇衛(wèi)陽還特意給蘇慧蘭帶來了一個小笸籮，里面裝著他前一天跟人討來的本地野果，叫蘇慧蘭嘗嘗鮮。

    爺兒倆臨出門之際，蘇大伯還一臉討好的跟蘇慧蘭道：“蘭啊，別生大伯氣，下晌早點來，大伯還給你抓了魚呢！”

    蘇慧蘭抿嘴直笑：“那大伯，你以后別再提要把東西給我送回來的話了！要不然我就是去了也只吃土豆白菜，不吃魚也不吃rou！”

    蘇大伯一臉無奈的表情，可是看著蘇慧蘭的目光卻充滿了慈愛。

    等大伯爺兒倆走了，蘇奶奶正準備把拿來的羊排和羊腿剁開，忙被蘇慧蘭攔住，“奶奶，這rou您先別動?！?/br>
    蘇奶奶不解，以為自己之前問大兒子的話讓孫女多心了，忙道：“蘭啊，你別多心，奶奶不是心疼你大伯把羊殺了給咱送來，奶就是怕他們沒個計劃，瞎胡造，只要他們心里有數(shù)就行！這rou咱該吃就吃，奶奶給你做！”

    話雖如此，但是蘇慧蘭知道奶奶心里還是不放心的，正好她這兒有個主意，說不定能一舉兩得。

    她就趴在奶奶耳朵邊小聲說了幾句，蘇奶奶聽完眼睛一亮。

    “這能行嗎？”

    蘇慧蘭有信心：“怎么不行，反正我也是要給濱河的王大娘和錢伯母家寄些東西，這就是現(xiàn)成的人選！到時候我們給大伯錢的時候，只說是她們托咱們代買些豬rou、羊rou做年貨，這就跟奶奶你說的那些知青來買rou是一個道理，大伯他們不會懷疑的！”

    蘇奶奶覺得這主意是不錯，又感激大孫女變著法兒的補貼自家大兒子，忍不住緊緊握住孫女的手，直道：“蘭啊，那咱、咱就這一回啊……奶奶替你大伯謝謝你！”

    蘇慧蘭笑著搖頭，在她心里，有些人值得這樣被對待。

    蘇奶奶按照孫女說的把羊排和羊腿用鹽腌好，做成咸rou的樣子，貼著窗子掛好，這樣蘇大伯也不會覺得她們說謊而不肯收錢，等過兩天往濱河寄東西的時候就用豬rou代替，羊rou留著給孫女吃。

    蘇奶奶忙著，蘇慧蘭就研究起二哥留下的那一笸籮野果。

    野果有兩種，一種叫臭李子，一種叫山釘子，名字不大好聽，但事實上臭李子不臭，山釘子也跟釘子完全不一樣。

    臭李子是一種黑黑圓圓的小果子，只有兩顆黃豆粒那么大，經(jīng)過霜打過后，外皮有點皺皺巴巴，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