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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陳星用舌尖頑皮地碰著他的舌頭,“一會兒您喝酒的時候,讓酒在這個位置停一下再咽進去。這樣鼻腔里會留住一股香氣,然后慢慢往下走,一直走到喉嚨里面。”蔣弼之認真地看著他,“嗯?!?/br>“您別老是‘嗯’,您也試試?!?/br>蔣弼之便按他說的試了試,鼻腔口腔里滿是貴腐菌神秘的香氣。“蔣先生,我又想起個有意思的!”“嗯?”“我發(fā)現(xiàn)啊,氣味的記憶特別牢固,而且能勾起情緒。就是,一回想那個味道,或者又聞見那個味道,如果當(dāng)時高興,想到這個味道時就高興,當(dāng)時要是不高興,想到這個味道的時候就會不高興,而且整個人好像回到當(dāng)時那個場景里,尤其特別容易回到小時候。其他的像視覺啊聽覺的回憶好像就沒這么清晰。”“您看我現(xiàn)在一喝貴腐酒,就想起之前和您一起喝冰酒——聞起來是有些像是不是?——然后就好像回到了那個吸煙室,就好像聞到了雪茄,聞到您身上的香水——哦對了,您用的到底是什么香水???為什么早晨和晚上的味道差那么多呢?”“哪個更好聞?”“都好聞。早上的那個味道會讓我想起……松林在早晨的味道,您聞過松林在早晨的味道嗎?松葉的味道比別的時候都明顯,很清爽、很潮濕,還有種新鮮木頭的香味?!?/br>“我沒聞過松林在早晨的味道?!?/br>“怎么可能!您剛還說您,那什么,對我一見鐘情,”他忍不住咧著嘴笑,“那天在天水那個早晨,那旁邊就是松林啊,您怎么沒聞到?您是忘了吧?”蔣弼之只是笑了笑。“那不說松林,清早的草地您總聞過吧,有些類似的,但都要是清晨,要沾了露水的那個味道,這個您總能想起來吧?這院子里那么大一片草坪呢?!?/br>蔣弼之還是笑。其實他都沒有印象。如果不是陳星,他不要說早晨的松林、草地,就是朝陽、落日、鮮花、微風(fēng),他都不會在意。“您那個香水,到了晚上就會讓我想起雪茄,也可能是雪松木……怎么又提起雪茄,蔣先生,您昨天答應(yīng)我今天要抽雪茄?!?/br>“嗯,等晚飯以后?!?/br>“我給您點?”“嗯?!?/br>“我能吸兩口嗎?”“可以?!?/br>“您看您看,一提雪茄就好像聞到了,”他聳了聳鼻子,“您聞到了嗎?雪茄的味道,煙葉燒出來的氣味已經(jīng)進到鼻子里了。”他閉上眼睛,嘴角帶著輕盈的笑意,“我好像又回到那個吸煙室了……”蔣弼之也聞到了,他身下的沙發(fā)似乎變成了檀闕吸煙室里那個酒吧凳,漂亮的男孩兒就在他的眼前,被他輕易地用酒精和尼古丁輕易俘獲,好奇又著迷地看過來,而他自己,也深深地沉醉在那雙如夢似幻的眼里。“您說這是為什么呢?為什么嗅覺記憶這么神奇呢?”“你說的這個我有印象,我記得是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好像是因為大腦里處理嗅覺的那個部位——我記得是兩個,一個杏仁體一個海馬體,同時也是處理情緒和空間信息的?!?/br>“蔣先生,您怎么什么都知道!”蔣弼之笑了,“因為我也有好奇心啊。你說的味道喚醒記憶,這種感覺我也有過。”“真的嗎!”陳星萬分好奇:“什么樣的記憶?”蔣弼之猶豫了一下,“我母親常用的香水。”“啊……我聽鐘管家說……”“他倒是什么都和你說。沒關(guān)系,你別在意,我母親去世的時候我已經(jīng)成年了,而且我當(dāng)時有準(zhǔn)備?!?/br>“那您當(dāng)時一定也很難過?!?/br>也……蔣弼之緊緊握了握他的手。“蔣先生……”陳星也想讓他高興起來,“我想到一個游戲。”“嗯?!?/br>“我們來比一比誰的嗅覺記憶更厲害,好不好?”“怎么玩?”“一人說一個東西,看誰先聞到,不能耍賴。”蔣弼之挑眉,“好。”“我先說個簡單的!草莓!聞到啦!還嘗到啦。”蔣弼之笑了,“我也聞到了。那我說一個……玫瑰……”他剩下的話被陳星搶了先,“聞到啦!這太簡單啦,現(xiàn)在風(fēng)里面就有玫瑰花的香氣啊?!标愋情]上眼睛聞了聞面前的風(fēng),“真好聞,安怡小姐真有想法,院子里就應(yīng)該種玫瑰。該我啦……葡萄!”蔣弼之被陳星勾出了好勝心,急著出聲,音量一下子上去了:“聞到了!”他忙又壓低聲音,“剛喝完葡萄酒就說葡萄,你這個也太簡單……該我了……橡木?!?/br>“聞到啦!”“我也聞到了。你聞到的是什么?”“紅酒塞啊,簡單!”蔣弼之笑道:“那你錯了。紅酒塞里混了濃重的酒味,不能算。”“那你聞的是什么?”“我們客廳的茶幾、書架,還有地板都是橡木的,你不知道嗎?”“啊……不知道,都是橡木嗎?一會兒進了屋我得好好聞一下。再來再來,該我了!嗯,生冬瓜!”“……什么?”“我聞到了!生冬瓜啊,您不做飯,沒切過冬瓜吧?哈哈哈哈!”“陳星,今天才周一啊?!?/br>“嗯,怎么了?您要工作嗎?”蔣弼之笑著搖搖頭,“今天不工作了。”他是在想,才周一就這么快樂,那等到了周末還怎么得了啊。——————請不要嫌我啰嗦,總是讓他們聊天。我是太喜歡他們了,想讓他們多說說話。下一章就開始劇情了,周五更新。星崽其實一直都是個非常愛思考的小孩,59章那里,就是他第一次給老蔣端完盤子,和劉經(jīng)理在消防通道說了會兒話,忍不住想了一些事,又強行中止。那時候他是很看輕自己的,還有點憤世嫉俗,覺得自己一個小服務(wù)生思考人生是可笑又可悲的。當(dāng)時我就很想讓老蔣告訴他,你想不明白還努力去想的樣子特別可愛。星崽想的這些東西其實就是我少女時代想的一些東西,那時候看普魯斯特的,一邊覺得非常有共鳴,一邊又覺得似懂非懂,這種似懂非懂一直持續(xù)到寫這個故事,通過星崽和老蔣的經(jīng)歷,我好像一下子就茅塞頓開了。非常神奇的經(jīng)歷。提到這首歌,是因為在知乎看到一個講的回答用來類比,真的是很共通的情感,非常奇妙。139、他們一直東聊西聊,直到陳星的肚子叫了一聲才想起還沒吃晚飯。路過客廳的時候,陳星趴到木茶幾上,撅著屁股在桌面上東聞聞西嗅嗅,聞夠了還回頭問蔣弼之:“蔣先生,這就是橡木的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