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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也許自己變化有點大,她沒認出來。怪不得有人喊她“小碗兒”,原來叫貴婉吶!說起來貴也是個姓?貴婉教書水平不錯,沒有中式英語。她穿衣打扮素凈,短發(fā),表情恬靜,令人心生好感。左手無名指戴著戒指,已經結婚。明誠多日孤獨郁悶的心情被她一掃而空,他決心下課請她喝咖啡,嗯要比較好的那種,和她一起用中文聊天。明誠自顧自興奮,貴婉和藹地看他一眼,他沒發(fā)現。南京訓練班期滿,明樓通過了文化課結業(yè)考試。戴笠第一次辦訓練班,還沒有琢磨出固定的模式,只是觀察這些學員的情況,讓他們自由組合搭檔。結論是,明樓大概是最受歡迎的人,誰都愿意跟他組搭檔。王同學是最不受歡迎的人,除了一個姓段的能和他湊合。體能考核時戴笠在觀禮臺上用望遠鏡看著軍官們廝打成一團,仔細觀察每個軍官的表情。姓王的是把雙刃劍。用好了是悍將,用不好傷人傷己。姓明的很危險。他具有指揮能力,能讓人下意識地服從他。大概就是“領導人物”壓迫性的氣質。人類是群居動物,天生有點賤性,絕對權威的控制反而能令人產生安全感。明樓天生具備這種安全感。戴笠觀察著,噙著微笑:“徐恩曾怎么樣了?”秘書低聲道:“新來的消息,不確切,姓徐的嫖娼時被人暗算了?!?/br>“嗯?”“說是他的機要秘書……可能是共黨?!泵貢约阂彩敲貢f到此處心里有點虛,“徐恩曾沒有聲張,眼線能探聽到的不多,其實武漢來密電報告捉到顧順章的時候姓徐的在逛窯子,沒接到。他機要秘書姓錢,接到了,馬上通知了共黨,共黨最大的那條‘魚’跑了。”難怪姓徐的這兩天不見囂張。戴笠放下望遠鏡:“通知學員,體能考核之后開會?!?/br>明樓酣暢淋漓打了一架,算是舒緩了這幾天的抑郁。所有學員洗澡換上常服,明樓對著鏡子戴上軍帽,整理領子。王同學在他身后路過,冷笑一聲。會議室不大,甚至有點逼仄,不透光。高壓的氣氛,令人絕望。戴笠喜歡在這里開會,開久了,容易讓人冷汗涔涔。他坐在上首,仔細地觀察這些軍容肅整的黨國菁英們。“前段時間,共黨高層落網。此人姓顧,自稱是中共政治局委員,知道共黨所有機密。他改邪歸正,效忠黨國,清剿了共黨武漢上海的巢xue。此人還說,共黨最擅長埋閑棋冷子,長線暗釘——內鬼,就在我們身邊?!?/br>不少人驚異,表情不大,依舊坐得板板直。戴笠用手指敲桌板:“你們說,誰是我們中間的那枚‘閑棋冷子’呢?”明樓面無表情。第35章會議室里鴉雀無聲。燈光暗淡,冷漠地注視著所有的人。戴笠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看了一遍,笑道:“你們覺得,誰最可能是共黨?”還是沒人吭聲。戴笠提議:“不然,我們投票吧。你覺得可能是誰?”秘書上前,給每人發(fā)了張紙。學員們不敢有太大動作,只好用眼角余光互相打量。陸續(xù)有人提起筆,慢慢騰騰劃拉。明樓端坐半天,水波不興地拿起筆,寫了兩個字,折起來,交給秘書。秘書把票收齊,遞給戴笠。戴笠一張一張打開看,紙張窸窣的摩擦聲仿佛鋸子,鋸著每個人的心。戴笠按名字分組,零星幾組,大部分只有一兩張,其中一個,票堆在一起堆得倒塌。百分之九十的人,選了他。戴笠面上浮起一絲笑意,似乎覺得結果很幽默:“你們猜,這個算是被‘千夫所指’的人,到底是誰?”王同學臉色丕變。他咬牙切齒地想,自己人緣不好也就算了,黃埔那幫孫子肯定恨自己。其他那些雜牌兒居然也忘恩負義!王八蛋,平時被人欺負一個屁放不出來全靠我出頭,這是看結業(yè)了用不上我了!王同學本來就眼大,越瞪越大,馬上要噴出火。其他人垂下眼皮,額角冒汗,竟然想到一起去了!戴笠的手指在那一堆紙旁邊打轉:“這個人……沒想到啊?!?/br>寂靜。有的人已經汗如雨下,不停吞咽。戴笠說話時不緊不慢,像一條蛇吐著信子,有規(guī)律地嘶一聲,嘶一聲,捕捉著空中的恐懼,和恐懼下不值一提的可笑心思。沒人講話。戴笠觀察每張臉,每個表情。緊張,驚嚇,疑惑,憤怒,五花八門。只有一個人……沒表情。安靜,肅穆,沉著。戴笠笑意更大:“明樓,你說是誰呢?!?/br>明樓平和道:“是我?!?/br>王同學吃驚地看明樓,其他人也看他。明樓還是那么溫和——該死的,高等階級流淌于血液的優(yōu)雅持重。戴笠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他的笑聲幾乎讓所有人低頭,氣氛冷硬如鐵砸下來。“為什么?”“戴主任,您先說我猜對了么?”戴笠用手指夾起那一堆中的一張,拎起一角,上面赫然兩個字:明樓。“真沒想到。居然基本都投你。”明樓神情絲毫不亂。戴笠奇怪:“你不緊張,不生氣,不憤怒,不疑惑。他們這是投對了?”明樓道:“我早就料到,應該是我?!?/br>“為什么?”明樓笑一聲:“大家都覺得,這里面,只有我,即便真是共黨,恐怕也死不了。投誰都不好,干脆投個不會死的吧?!?/br>戴笠聲音高了些:“你們是這樣想的?”噤若寒蟬。王同學起立,嚴肅道:“報告,我不是這樣想的?!?/br>戴笠被他一驚一乍的唬一下:“……說說理由?!?/br>王同學思路清晰:“明樓他爹是明銳東。共黨最恨有錢人?!?/br>直接有人噴了。壓抑的低笑聲此起彼伏。他們看王同學傻子似的巍峨矗立,覺得他從里幽默到外。唯獨戴笠沒笑。“講理由?!?/br>王同學權當沒聽見這些嘲笑,幽幽道:“民國十八年,贛西南所謂的‘蘇區(qū)’肅反,嚷嚷著開除地主富農出黨,內斗得一塌糊涂,富農出身的干部無法立足,鬧了出‘富田事變’。民國十八年自相殘殺到民國十九年,李韶九過足了殺癮。富農尚且如此,明樓在他們那算什么?大資本家,恐怕除了他自己不得好死,還得掘墳鞭尸明銳東呢!”戴笠很欣賞地看王同學。這個愣頭青,歪打正著。“接著說?!?/br>王同學有點納悶,還有什么可說的?只好硬著頭皮扯:“在座諸位論出身,估計是我最差,一窮二白大頭兵。除了我,你們在共斐那里應該不止富農吧?這樣還當什么‘地下黨’,恕我直言,你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