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

“有你也不用去。我也沒去過，從我會走路起，老邁克就把我攆出去放牛。在鄉(xiāng)下，孩子就是勞力，還是不用花錢的那種。”

小卡爾叫道，“老邁克！老邁克！”

“行啦，行啦，”邁克爾抱起小卡爾，“不許說這個字！我還沒成年呢！”

“沒成年？”昆尼西嘲諷地說，“那你明天就去幼兒園上課吧?！?/br>
小卡爾喜歡玩捉迷藏游戲。老實說，除了捉迷藏，邁克爾也想不出其他有趣的兒童游戲。他倒是想教小卡爾玩橄欖球，但昆尼西威脅他說，想玩橄欖球就從家里滾出去?！澳憧梢越趟咦闱??！狈孔拥闹魅苏f，“這里是德國，球只有一種玩法?！?/br>
算了吧，邁克爾陪小卡爾玩捉迷藏。幾歲的小男孩精力極端旺盛，在樓梯上跑來跑去。邁克爾躲到三樓的窗簾后面，很快就聽到一陣砰砰砰的腳步聲，他立刻屏住呼吸。

小卡爾走進(jìn)來，開始到處翻找。從窗簾的縫隙中，邁克爾看到小男孩拉開櫥柜，似乎認(rèn)為邁克爾藏在里面。用力拽開幾只抽屜后，小卡爾忘記了捉迷藏。他被抽屜里的東西吸引了，拿起一個小盒子看看，放回去，又翻開一個本子，抖出幾張照片。邁克爾決定認(rèn)輸，走出來結(jié)束這一切。就在他悄悄掀開窗簾的瞬間，小卡爾從最下面的抽屜費勁拖出一個漂亮的大盒子，那盒子太沉了，他抱不動，于是盒子掉到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你舅舅會生氣的?！边~克爾說。小卡爾看到他，藍(lán)眼睛閃閃發(fā)亮，“抓住你了！”

“我輸啦，我輸啦?！边~克爾蹲下?lián)炱鹉莻€盒子。漂亮的天鵝絨盒子沉甸甸的，看起來有點眼熟。邁克爾仔細(xì)想了想，這個盒子……好像是昆尼西裝鐵十字勛章用的。

可一枚鐵十字勛章居然這么沉？邁克爾對著盒子沉思，小卡爾的腦袋湊過來，毛茸茸地動來動去，“這是盒子?！彼舐暼氯?，“盒——子——”

“對，這是盒子?！边~克爾把盒子塞進(jìn)抽屜，撿起散落的照片。他看到自己拍攝過的玫瑰和風(fēng)景，但沒有給昆尼西拍的那些。本子里夾著其他照片，都是他隨手拍過的景物，沒有人像。

“你想拍照片嗎？”邁克爾抱起小卡爾，“我新買了膠卷……”

他花了一下午時間給昆尼西和小卡爾拍照。昆尼西被迫抱著外甥，按邁克爾的要求擺姿勢?！靶σ恍Γ睌z像師比劃，“哦……側(cè)過臉，很好！……阿登！別跑過來……好吧，就這樣，三、二、一——”

昆尼西就是不笑，小卡爾和阿登咧著嘴巴笑得很歡。傍晚，送走小卡爾和阿登后，昆尼西對橫在沙發(fā)上哼哼唧唧抱怨的邁克爾瞪眼，“首先，坐起來，不許在沙發(fā)上打滾；其次，我們德國人不會笑——咧著嘴笑太沒禮貌了，你都把小卡爾教壞了?！?/br>
邁克爾不會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新?lián)Q的沙發(fā)套太舒服了，更別提他買的新靠枕。他就那樣躺著看電視，突然想起那個盒子，“——你怎么還沒去把鐵十字勛章?lián)Q了？”

聯(lián)邦政府允許二戰(zhàn)士兵佩戴鐵十字勛章，不過勛章要去掉上面的納粹標(biāo)志?！拔矣植粫鞒鋈?，”昆尼西冷淡地說，“戰(zhàn)爭末期發(fā)下來的勛章就是自殺的命令——希望你死，不要投降，以免玷污德意志軍人的榮譽。”

那枚勛章——勛章的盒子讓邁克爾總覺得不對勁。他也有勛章，一枚勛章決計沒那么沉。當(dāng)然，他無權(quán)去干涉昆尼西的決定。不愛換就不換，他爬起來調(diào)換頻道，“明天是個好天氣?！边~克爾沖廚房喊道，“晴天！”

“反正也不去很遠(yuǎn)的地方?！崩ツ嵛髡f，用天平稱量黃油，“你這個膽小鬼?！?/br>
第二天，邁克爾開車，兩人去山區(qū)度假。說是度假，邁克爾另有打算。一路上他哼著歌兒，“我喜歡埃爾維斯?普雷斯利，你知道嗎，他正在德國服役——”

“你可以去追求他?！崩ツ嵛鞒爸S道，“送花怎么樣？院里的玫瑰夠你用了。”

“你這個愛嫉妒的家伙。”邁克爾探頭親了昆尼西一下，“我就喜歡他的歌，喜歡歌也不行嗎？”

“我沒嫉妒，別污蔑我，老家伙?！?/br>
“你也有喜歡的球員！”

“我是喜歡球隊，不是喜歡哪個隊員——我們拿到了德國杯冠軍！”

“我不跟你爭論?！边~克爾降下車速，拐上一條小路，最后停在一處山坡前，“……哦，這是開到哪兒去了？”

他打開一份地圖，裝模作樣地查看，“我看看，我們肯定是錯過了上一個出口?！?/br>
“你可能錯過了不止一個出口?！崩ツ嵛鲓Z過地圖，“……你亢奮得不正常，邁克?！?/br>
“這好像沒人?！边~克爾說，“哦，是的，你看，后面沒人，對面車道也沒有人……”他把手放到昆尼西大腿上摸了摸，“我可以吻你嗎？”

“去你的！”昆尼西推開那只手，“滿腦子都是奇怪的東西，你不是發(fā)誓做名好教徒的？”

雖然他極力反抗，但邁克爾還是得逞了，親了他好一會兒。“你故意的。”昆尼西耳朵紅彤彤的，“你故意開到這個沒人的地方，就是為了——”

“我錯啦，原諒我吧。”邁克爾收斂了笑意，“唔，你看，那邊山頂上有座教堂。”

“到處都是教堂?！?/br>
“那是座很古老的教堂?！边~克爾打開車門，“走，陪我過去看看?！?/br>
第88章-結(jié)果上山之前兩人又爭吵了起來。

結(jié)果上山之前兩人又爭吵了起來。昆尼西要求邁克爾穿上那種可怕的白色襪子，把褲腳裹在里面?！拔揖芙^，”邁克爾抱起胳膊，“我死都不穿長筒襪?！?/br>
“穿上，”昆尼西用了命令語氣，“快穿！”

“不，男人不穿長筒襪！”

“滿山都是草，草里的蜱蟲會吸光你的血——”

“我從來沒見過什么蜱蟲——”

“別強詞奪理，”昆尼西把那雙白色襪子摔到邁克爾身上，“不穿就別上山去看你的教堂?！?/br>
邁克爾妥協(xié)了。他見過蜱蟲，那惡心人的玩意兒，趴在牛身上吸血。以前他無聊了就用打火機(jī)燒蜱蟲玩兒。被那蟲子咬了人真的會死，他不敢冒風(fēng)險。昆尼西也套上了襪子。他穿起來很好看，勒出小腿和腳踝細(xì)瘦的線條。八月午后的風(fēng)吹過草叢，白云緩緩移動，投下陰影。四下寂靜無聲，邁克爾撿了根樹枝，接著伸出手，示意昆尼西握住。

“我自己能走?！?/br>
“不行?！?/br>
“給我樹枝?！?/br>
“不行?！?/br>
昆尼西狠狠拍了下邁克爾的那只手，然后抓緊。邁克爾不停地用樹枝抽打草叢，小蟲云霧一般飛了起來。通往教堂的小路滿是碎石，邁克爾踢開石塊，回頭認(rèn)真瞅著昆尼西，“……你頭發(fā)上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