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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野說聲“謝謝”,笑說:“因為1608年他們的先輩用價值12萬法郎的珠寶換取了一株郁金香球莖,那珠寶是當時家主的祖母的遺物,為了贖回祖母的珠寶他們那位敗家的祖宗借了高利貸,最后導致家族低迷衰敗,直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抓準了戰(zhàn)后復興的好時機,這才徹底翻身?!?/br>“所以他們不再種植郁金香?”林烝說。“對,”桑野笑著眨眨眼,“美色誤國,他到現(xiàn)在還把郁金香稱為‘貴婦之裙’,特意學了一句中國話‘英雄難過美人關’用來評價他的先祖。”桑野笑得滿眼星光:“可我還是發(fā)現(xiàn)他偷偷種了一株郁金香,放在他的書房里,珍愛得像是美女與野獸里那朵被裝在真空盒中的玫瑰。我問他,你不是不種郁金香嗎?他說,我和我先祖犯了同樣的罪!”一旁的領班小姐和服務人員微掩嘴唇,被他刻意學的夸張生動的語言和肢體表達逗笑,戲劇性的色彩像一束燈光打在他的白色西裝上,把他染得鮮活生動。夜鶯撲棱起翅膀站在樹梢高傲地挺起胸膛,憋足了一口氣的暢意引吭高歌。林烝也笑起來。桑野不愛最后的甜品環(huán)節(jié),只禮貌地小小嘗了一口布丁。紅酒杯磕出清脆的聲響,酒液滑進喉嚨像是綢帶要把他穿起,林烝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唇而后站起身來,樂章一換,小提琴隱去幕后,鋼琴師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跳動,異常熟悉的華爾茲舞曲親吻桑野鬢角,緊接著薩克斯的靡靡之音響起。桑野擦了擦嘴看著林烝,林烝彎腰一禮向他伸出手去:“能否有這個榮幸?”旁邊的服務人員都笑著看著他們兩個,桑野道:“你跳女步?”林烝想要拉起他,桑野卻不動,于是林烝試探問他:“你讓讓我?”“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不知道?”桑野笑說,“舞會上只有女士的要求是不能拒絕的。”林烝哭笑不得仍舊牽住他的手:“好吧,依你?!?/br>桑野這才親吻他的手背起身行禮:“我的榮幸,美麗的小姐?!?/br>身后的服務員低聲笑了一片。他們身高相差不大,跳舞的時候其實顯得有些不協(xié)調的奇怪,然而當事人并不在意,反倒非常興奮。桑野搭在林烝背后的手很禮貌地沒有亂動,但是手心里的勁兒還是熱得慌。依了他第一回就有第二回,跳舞依一回睡覺還會遠嗎?桑野十分高興,輕松得像一只舒展羽翼的小雀。交誼舞看似沒有逾禮,實則十分親密,西方舞會就和現(xiàn)在電視上的“非誠勿擾”一樣,大多是以交友為目的的娛樂活動。除卻休閑和彰顯貴族奢華,其次便是浪漫和愛情的溫床——多少公爵和貴婦在這里出了軌。跳舞的姿勢其實很有一番講究,身側隱約相貼,浪漫主義者將其歌頌為夏娃是亞當?shù)睦吖恰?/br>這可不是要把林老板拆吞入腹么?林烝看出桑野的野心卻只笑笑沒有點破,和他低聲交談起來:“晚上去我家,嗯?”“嗯。不是早就說好了的么?!鄙R斑@會兒思維已經把林烝劃在了“我的人”范圍里,巴不得百依百順,然后把他折起來醬醬釀釀。林烝:“那你明天怎么上班?”桑野以為他說的是他沒自己開車,于是笑說:“我先照顧你,等你起了我再走,上什么班?”林烝繃著微笑的嘴角,眼睛里有些戲謔,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Tuesmatulips.”林烝在他耳邊說——“你是我的郁金香”。桑野眼里有些微的羞澀,眼角因為之前的紅腫還帶著一絲絲的紅,他覺得林烝可是太上道了吧,比起以往習慣性依附于他的那些情人,他更喜歡林烝這樣獨立的;比起以往那些浪蕩的情人,他又更喜歡林烝這樣內斂含蓄的。林烝至今除了那一句“是,我喜歡你”從不和他說什么情啊愛啊,越是不說,反倒讓他覺得越是安穩(wěn)。表白不可當真,桑野根本不信,情話倒是多多益善,不正經的話他愛聽。跳舞跳得心猿意馬,桑野的喉嚨里著了一把火,燒得他聲音微微沙啞起來:“有些熱。”“不想跳了?”林烝低聲問他。桑野:“嗯。我們……”他一個“走”字還未說出口,曲調回旋,林烝順著他手腕上的力度和他錯開旋轉,指尖分離又陡然握在一起,桑野被他拽了回來,腳下下意識跟了舞步步伐,被林烝環(huán)抱在懷里。再接著林烝拉開手臂把他舒展開來,托起桑野的手,右手搭在他后腰。步調換了!桑野腦仁突突地跳起來,咬著牙低訴:“林烝你騙我!”“跳個舞而已,你想哪里去了?”林烝的聲音慢條斯理又冷淡,他說,“呸呸你個色胚?!?/br>他說得慢,反而顯得愈發(fā)挑釁。桑野女步跳得磕磕絆絆,索性一腳踩在他的鞋子上:“混蛋!”“我不跳了!”桑野停下來。旁邊人看見他們停下來,卻沒有聽見他們說話,服務員們原本還在為林烝方才那個漂亮的轉身而鼓掌,這會兒都有些懵。樂隊也悄悄停下來,換成了安撫舒緩的樂曲。他們仍舊離得很近,林烝拉住桑野的手輕輕晃了晃:“生氣了?”“當然!”桑野幾乎就想拔高了音調把他罵上一頓。林烝立馬看向服務員冷淡地遞了眼神,領班心領神會,帶著廚師和侍應生退出了宴廳。溫柔的曲調還在,林烝不太會哄人,只好親親桑野的嘴角。桑野的脾氣糟糕透了,他低聲對林烝道:“17世紀郁金香泡沫經濟的崩塌導致郁金香價格下跌至最高價位的0.005%,泡沫經濟的形成在于期望價格不斷上漲并自認為能找到下一位錢多沒地花的傻缺買家,這他媽叫‘博傻理論’,你剛剛讓我覺得我就像最后一個接手比特幣的笨蛋!”這個比喻讓林烝笑出聲來,桑野揮開他的手說:“情人只要我想要就能有,憑什么好像偏要找你?合則合,不合就散,我看我們還是早完了的好?!?/br>林烝收起笑容變得冷淡:“你說什么?”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太過危險,桑野本能地一頓,而后擰起眉頭。林烝似乎也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的語氣太不客氣,松開隱隱煩躁的念頭再次晃了晃他的手撒嬌。桑野警惕地觀察著他。林烝說:“不是我不愿讓,是我……”他猶豫了,桑野便問:“是你怎樣?”林烝看著他眼神非常認真,平靜地說:“是我心理上無法接受。來自于生理上的、心理無法接受?!?/br>桑野便明白了,林烝說他是個純“1”,這還怎么搞?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