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吧。”

周牧云笑了笑：“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彼仡^看了一眼正在柜臺前排隊的沈嘉南，“我們年初才剛搬過來，人生地不熟的，嘉南又沒什么朋友，整天悶在家里，我倒希望有人能多走動走動，也省得他……”她話沒說完，低頭呷了一口已經(jīng)冷掉的咖啡，又莞爾道，“池先生和嘉南是怎么認(rèn)識的？……剛來津南就遇上老朋友，也真是巧呢?！?/br>
池朗在意的卻是那句“剛搬過來”。他原以為沈嘉南是過來出差，后來見他們夫妻兩個一起出現(xiàn)，又覺得是過來旅游一類，直到周牧云提及才了解他們已經(jīng)在津南定居，早知道剛才就不說什么自己也在這里工作的實話，然而說出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收回來是不大可能。他斟酌了一下，簡單回答道：“他當(dāng)時在銀行工作，我去辦業(yè)務(wù)，一來二去就認(rèn)識了?！?/br>
他那時在協(xié)助康振英調(diào)查一個綁架殺人的案子，需要對嫌疑人的資產(chǎn)情況有一個徹底的了解，當(dāng)時銀行負(fù)責(zé)接待他的人就是沈嘉南。一晃這么多年過去，沈嘉南還在銀行，自己也還在公安系統(tǒng)工作，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原點(diǎn)，只可惜他們這兩條直線注定只能有一次相交的機(jī)會，如今的見面更像是在運(yùn)行過程中出現(xiàn)了意想不到的偏差。

周牧云道：“在省城么？我記得嘉南以前在省城工作過一段時間?！?/br>
池朗說了聲“對”。周牧云又饒有興趣地追問道：“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池朗笑笑道：“平時在實驗室里幫忙?！钡降讻]有說破自己的警察身份。見沈嘉南端了杯熱可可回來，輕手輕腳地放在周牧云面前，又問他道：“怎么搬來津南了？”

他是想問沈嘉南的，結(jié)果還是周牧云回答了他：“公司讓我過來津南這邊，機(jī)會很好，我不想放棄，家里老人也不想我們夫妻兩個異地，索性就一起搬過來了。”她端起熱可可抿了一口，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嘉南最初還不是很想過來，但禁不住家里念叨，他工作調(diào)動也不是特別麻煩，好說歹說才……也不知道在擔(dān)心些什么?！?/br>
沈嘉南附和道：“不是怕你辛苦……”當(dāng)著池朗的面卻有些說不下去。

周牧云道：“好啦，我剛還和池先生說呢，讓他有空來家里吃頓飯，你覺得好嗎？”

沈嘉南的回答當(dāng)然是“好”，他這時又有了那種想要不顧一切留在池朗身邊的沖動，然而最多只是想想而已。他對周牧云不是沒有愧疚，但他更害怕會在今天之后失去與池朗再見面的理由。池朗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輕飄飄地掠過，一雙眼里的神情卻仿佛明鏡也似。沈嘉南被他看得幾乎一個踉蹌，顧及到妻子在場，又咬牙勸道：“難得有這個機(jī)會……不如來家里坐坐吧……”

池朗仍是不溫不火地推辭道：“嫂子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真要打擾也不差這一兩天的時間。何況我工作也忙，真約了時間反倒不好安排，還是等以后方便的時候再說吧?！?/br>
他和周牧云又沒什么感情上的糾葛，此時斷然拒絕也顯得于理不合，現(xiàn)在他把話說得圓滑一些，多半也是為了雙方的面子好看，反正沈嘉南也不知道他的聯(lián)系方式，出了這扇門就江湖不見，對他來說也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損失。這時外面的雨勢漸漸小了下來，開始有人起身準(zhǔn)備離開。周牧云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斑駁的水痕，提議道：“嘉南，一會兒等雨停了我們也回家吧。池先生呢？路上交通還方便嗎？”

池朗道：“沒關(guān)系。”

周牧云道：“那就好?！庇拄鋈灰恍Γp聲道，“抱歉，我想去一下衛(wèi)生間?！?/br>
沈嘉南便側(cè)身讓她出去。池朗又一次感覺到他那種近乎粘稠的目光，第一次發(fā)現(xiàn)沈嘉南原來也可以這么纏人。他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輕蔑又充滿嘲諷意味的冷笑——沈嘉南悲哀地發(fā)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居然更想親吻池朗的嘴唇，哪怕跪在他的腳下成為一條狗他也甘愿。他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右手顫抖著想去堵住那張嘴里可能會出現(xiàn)的更加刻薄的言語：“小朗，我……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求你別說，你聽我說。”

他低聲下氣地懇求道：“我知道從前的事情都是我錯……你不想再聽我說話，也不想再看見我……這些，我都清楚。你不想原諒我……不，就算你原諒我了，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之前你說的事情，離婚，婚我一定會離……我知道，我對不起她，但請你給我一個緩沖的時間，這么突然就離了，家里……家里我也不好交代。”他使勁咽了咽唾沫，“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讓她知道我是個GAY，我耽誤她那么長時間，別要分手了還讓她覺得惡心，為我這樣的人……也不值得。我想好了，我們兩個沒什么感情，協(xié)議離婚，好好商量她會同意的。我可以凈身出戶，房子和錢都不是問題。小朗，我求你給我一個機(jī)會，就最后一次，哪怕真的是來家里吃個飯，幫我把你的事情給圓過去……你也不想她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吧？就算是為了她好，和平分手，別為了離婚還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這樣，對她以后也……”

池朗聽著他喋喋不休地長篇大論，覺得面前這個頻頻打著“我為她好”幌子的人真的已經(jīng)不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沈嘉南了。他認(rèn)識沈嘉南的時候剛滿二十，少不更事的年紀(jì)里總是比一般人容易心動。沈嘉南大他六歲，二十六歲的沈嘉南在池朗的印象里是個溫柔、耐心又值得信賴的好人。為人處事上的應(yīng)對雖然不能說是十全十美，但至少不會動什么損人利己的齷齪心思，更不會用拙劣的借口為自己犯下的錯誤開脫。沈嘉南見自己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池朗還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把心一橫，又繼續(xù)道：“小朗，有些話你不想說的太難聽，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做得太過分。我……我知道，你這種人，讓你不當(dāng)警察還不如讓你去死。我聽說了，六年前的案子，破了，津南的案子我也知道。你來津南，不是為了龍九，就一定是為了這件事。我手里還有我們兩個以前的照片，反正津南的公安局就那么幾個，大不了我一個個去鬧……小朗，算我求你了，我不想傷害你，你也……別逼我做這么卑鄙無恥的事情。就當(dāng)，是我向你賠罪，你……再多見我一面就行，我保證我以后不會再纏著你了。四年前我們沒能好聚好散，你就當(dāng)圓了我這個念想，也別讓我難做，行嗎？”

“沈先生，你是在威脅我嗎？”池朗幾乎要笑出來了，因為他從沒發(fā)現(xiàn)喜歡過沈嘉南是這樣一件侮辱他智商的事情，“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和你一樣的膽小鬼嗎？省城別說是市局，公安廳里知道我是個GAY的人都不在少數(shù)，你真以為我會害怕別人知道我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