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局里出來，你們兩個在哪兒，我先過去找你們?！?/br>
白子崢道：“在黑匣子。”

徐海洋道：“行，我半小時之后到。”隱約聽到他和人報了酒吧的地址，電話隨即掛斷。

白子崢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還沒充電，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阿威果然又如盡職的暗衛(wèi)一般從不起眼的角落里冒了出來，低聲詢問他有什么需要。白子崢同他要了和自己手機型號配套的充電器，插上電源重新開機，緩沖過后蹦出三條信息，倒是沒有顯示不曾接通的未接來電。

三條信息都是賈晨松發(fā)過來的，大意是問他在哪兒怎么一直沒回來之類。白子崢估摸著這個時間賈晨松也該睡了，沒回電話，只發(fā)了一條有事需要處理的短信，讓他不用特別擔心自己的先行離開。

半個小時后房門被準時敲響，站在門外的除了說好要來的徐海洋還有一直守在附近的阿威。徐海洋穿著件薄薄的彈力背心，下配一條深色的迷彩長褲，褲腳整齊地束在黑色的行軍靴里，整個人少了幾分陽光青年的味道，一身軍警的裝扮讓他較平時顯得更為硬朗和可靠。徐海洋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fā)，探頭朝屋里看了一眼，見池朗蓋著被子，沉沉睡著，一副被照顧得很妥帖的樣子，松了口氣，讓阿威進去換班，自己叫了白子崢出來說話。

徐海洋道：“媽的，累死我了?！庇职咽掷锬弥呐Ｆぜ埓o他遞了過去。兩個人一起來到老麥的廚房，凌晨一點的時候尚且不算深夜，老麥卻已經(jīng)收拾完東西回屋休息去了。徐海洋去衛(wèi)生間里洗了把臉，又從吧臺里面翻出一臺小巧的筆記本電腦擱在桌上，努了努嘴，說道：“里面應該有個U盤，有什么東西你放出來看看。”又解釋道，“這是我從傅隊那兒拿的，有關(guān)案情的材料基本都在這兒了?？道项^兒的意思是你們兩個可以一塊兒看看，不過老池現(xiàn)在這樣……我不看好，不被姓沈的氣出個好歹我就燒高香了，小白你自己拿主意吧?！北г雇炅瞬畔肫鹨_認一句，“呃……小白你都知道了，是吧？老池和沈嘉南的事?！?/br>
白子崢道：“他跟我說了?！庇职殉乩手v給他的那些事簡略重復了一遍。

徐海洋點頭道：“也是，都這樣了他也沒必要瞞著你了。你說他吧，決定出柜的時候主意多正，我，康老頭兒，九哥，包括姓沈的，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媽看見把他送醫(yī)院去，他真是死在那兒了都沒人知道。那天多大的雨啊，腦袋破了還那么跪著，就為了一個沈嘉南，難道上輩子欠了他的？”他說著給自己開了瓶啤酒，一口氣喝了小半瓶下去，又唏噓道，“得啦，現(xiàn)在說什么都事后諸葛亮了，我打一開始就不喜歡姓沈的，九哥也看他不順眼，但老池他吧，唉……他媽走得早，他爸又那個脾氣，他其實挺缺愛的，覺得沈嘉南是個能過日子的人，踏實，可后來姓沈的辦的那都什么事兒啊，就這樣還有臉跑到我面前哭呢，我踹他一個跟頭都是輕的，真是把我們一群人都惡心得夠嗆。”

白子崢：“……”

徐海洋見他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心里一突，剛才只想著把這么多年的怨氣都發(fā)泄出來，卻忘了池朗可能根本不會在出柜這件事上和白子崢賣慘，當即遮掩道：“呃……我先去煮個面，餓死我了，小白你先看啊，有什么事情咱們待會兒再說?！毙南胪炅送炅?，真是為了朋友插兄弟兩刀，這種時候沒老婆在身邊果然不行，說錯話了連個能圓場的人都沒，也就從小到大的交情能讓他對池朗有cao不完的心。

白子崢聽了徐海洋無心透露出的“其他□□”，肝疼之余簡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這時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生的是哪門子的氣——生氣池朗曾對一個渣男前任那么用心，他犯不著跟一個死人吃什么過了期的陳年老醋；心疼池朗為了沈嘉南那么糟蹋自己，怨誰？誰他媽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混賬，錯就錯在他單方面付出的時候圣母病發(fā)作選擇了不讓沈嘉南知道。白子崢現(xiàn)在真心希望這件事情能早點兒過去——為池朗洗清嫌疑是一個方面，不想讓沈嘉南影響到未來的生活是另一方面，遂靜了靜心，趁著徐海洋煮面的工夫，把檔案袋里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檔案袋里的資料很全，包括了沈嘉南的尸檢報告、案發(fā)現(xiàn)場的高清照片、各種證據(jù)的采集與比對結(jié)果，以及沈嘉南妻子周牧云的詢問筆錄。白子崢把U盤□□筆記本側(cè)面的USB接口，彈出的文件夾里保存著三個文件，分別是兩個音頻和一個視頻。白子崢先打開視頻看了一眼，從開頭的畫面可以辨認出內(nèi)容就是沈嘉南郵寄給池朗的那張光碟，隨后打開時長較短的那段音頻，一個陌生的男聲經(jīng)由聽筒極其突兀地闖入進來。

“……小朗，算我求你了，我不想傷害你，你也……別逼我做這么卑鄙無恥的事情……”

而后是池朗的聲音。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勸你一句，要做也別把事情做得那么難看……”

“小朗……你就非得這么絕情是嗎？……”

“……哈，我絕情？……你知道九哥就在津南，他是什么人你應該清楚……沈先生，希望你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后面還保留著一段長約十秒左右的空白，隱約可以聽見咖啡店里嘈雜的背景音和流淌著的鋼琴獨奏，隨即音頻結(jié)束，錄音的過程戛然而止。

這段錄音明顯經(jīng)過了掐頭留尾的處理，白子崢的食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了兩下，證實這段音頻應該就是顧曉輝口中所謂沈嘉南威脅池朗的錄音，但要從內(nèi)容上來講，說是池朗在威脅沈嘉南也未嘗不可。沈嘉南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了，如果池朗不答應他的要求，他就把二人以前的照片當成證據(jù)，將池朗是個GAY的消息捅到局里。池朗的回應則是放出話來，說省廳知道自己是個GAY的人都不在少數(shù)，他并不在意旁人知道與否會對自己帶來什么樣的影響，甚至還用“龍九不比我有耐心”的說辭來奉勸沈嘉南“好自為之”。九哥……龍九到底是什么人？錄音又是哪里來的？如果是沈嘉南全程保留了他們之間的對話，那他為什么要把之前的內(nèi)容掐掉，偏偏留下了這段對池朗來說相當不利的證言，他們之前又說了什么？沈嘉南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說沈嘉南的死確實是他殺，那留下這段錄音的……應該就是試圖嫁禍給池朗的真兇無疑。

……周牧云。

的確，同一屋檐下是她作為妻子最大的優(yōu)勢，沈嘉南的電腦又不可能時時帶在身邊，想要不知不覺地保存一段音頻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白子崢從這段錄音的存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