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沖他打招呼。



    



    “過來?！蔽男麤_紀(jì)寶山做口型。



    兩人相識已久，紀(jì)寶山知道若不是有要緊事，文宣是不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還要將他從課堂上叫走。



    



    好友有事，紀(jì)寶山當(dāng)然義不容辭。



    找了個理由跟先生說肚子疼，收拾好書本就從講堂后門里溜出來，問文宣來這干什么。



    畢竟之前文宣說了，曲奇由林泰父親代賣，以后他不會來學(xué)院賣曲奇了。



    



    “我來干活掙錢，想問你要不要一起。”



    文宣見紀(jì)寶山很感興趣的模樣，就一邊解釋配送月餅的事，一邊拉著他朝書院大門走去。



    “還有這樣的好事！累就累點，怕什么！”紀(jì)寶山聽得心頭火@熱，還嫌棄文宣走得慢，拉起他手臂小跑著沖向門口。



    “咱們這些家境貧寒的，什么苦沒吃過，什么累熬不下，就怕沒錢掙，沒書念。要是我也從縣學(xué)退了，怕是再拾不起書本了?！?/br>


    



    紀(jì)寶山絮絮叨叨跟文宣說著老生常談的話。



    文宣很安靜的在他身后跟著，時不時附和兩句。



    



    兩人速度快，前后也不過花了兩刻鐘的時間。



    紀(jì)寶山看到牛車后頭整整齊齊擺了一排的月餅禮盒，倒吸一口涼氣。



    他可是聽人說起過這月餅的售價的，兩盒一兩銀子！這牛車后頭此刻就擺了好幾十兩！



    紀(jì)寶山看的雙眼放光，叫了一聲撲倒牛車前，把田哥這個樸實漢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就伸手去推紀(jì)寶山。



    



    “田哥別，這是我好友，來幫忙的?！?/br>


    “這車上的東西值老多錢，我沒控制住?！蹦腥擞悬c不好意思地?fù)项^，紀(jì)寶山連忙道歉。



    



    為了不耽擱兩人去白沙鎮(zhèn)，紀(jì)寶山和文宣馬不停蹄地把月餅禮盒從車上搬下來，目送牛車遠(yuǎn)去。



    



    “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紀(jì)寶山問道。



    “我看看名單。”文宣掏出那張寫了名字的單子，季唯特意把縣學(xué)的訂單全都分配給他，也是對他的照顧。



    



    光是書院里的學(xué)子，就有九單，文宣與紀(jì)寶山對視一眼，兩人一次提劉盒，輪流替換著跑去送月餅。



    等把書院里頭的送完，月餅禮盒已經(jīng)少了近一半。



    



    紀(jì)寶山謄抄了半份名單，與文宣平分月餅。



    兩人畢竟沒有移動工具，沒法提著大量的月餅跑來跑去，就把縣學(xué)當(dāng)做據(jù)點。



    好在林泰家境寬裕，在縣學(xué)校舍有一間單房，就他一個人住著。就把月餅存放在林泰房中，由林泰代為保管。



    二人沒了后顧之憂，繼而向著不同的方向奔走配送。



    



    好在會訂月餅的人，都頗有家底，住的地方也不算遠(yuǎn)。配送起來，也算是方便。



    兩人送月餅一直送到天快黑下來，才總算是把月餅送完。



    



    “你那邊也送完了？”紀(jì)寶山比文宣還要早點先到林泰的校舍，正坐在一張凳子上，用書本當(dāng)扇子扇風(fēng)。



    若是平時，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不敬書之事，實在是送了一下午月餅，跑了小半個大溪鎮(zhèn)，累得他完全顧不上這個。



    



    哪怕是里頭還穿了個里衣，背后都汗?jié)窳艘淮笃?/br>


    要不是為了跟文宣清點錢數(shù)，紀(jì)寶山都直接回家去洗澡換衣裳了。



    



    文宣走進(jìn)來的時候，已是連說話的力氣也無，就扶著門框，只剩下喘氣的力氣。



    他日子一直過得清貧，也沒吃上什么好的，正是長身子的時候，清粥小菜，一日兩餐，整個人看起來瘦的都像是會被一陣風(fēng)吹倒。



    



    再加上夏天日頭毒，他才送了幾單就中了暑，差點倒在地上。要不是附近正好有個糖水鋪，他喝了一碗冰鎮(zhèn)綠豆湯，休息了一會，恐怕還緩不過來。



    



    “你怎么了？”林泰一眼瞧出文宣狀態(tài)不對，從床上跳下來，倒了一杯涼水遞給文宣，“不會是中暑了吧？”



    



    文宣喝了水，又站在原地緩了會。



    額頭上的汗像是水一樣嘩啦啦流下來，他有些虛脫，站不住身子。屋里也沒多余的凳子，怕弄臟了林泰的床，就扶著墻原地坐下來。



    



    “嘿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多臟啊?！绷痔┥焓忠ダ男笳邠u頭，有氣無力道：“地上涼快?！?/br>


    



    “那好吧，辛苦你了?！绷痔┯行┎皇亲涛叮谖男麃頃嘿u曲奇以前，紀(jì)寶山和文宣跟他都算不上要好，后來買賣曲奇的次數(shù)多了，才漸漸熟悉起來。



    他家境好，從小就沒在錢上受過委屈。



    看著紀(jì)寶山和文宣兩人，為了他幾日的月錢，到處奔波，突然覺得自己日子過得可真幸福。



    



    “哪，我這還有點曲奇，要不要吃？”林泰把小半包的曲奇遞給兩人，紀(jì)寶山道了聲謝，拿了一塊。



    林泰瞪他，“多拿幾塊啊，還有文宣，別光拿你的?！?/br>


    “多謝?！?/br>


    “謝什么，又不貴?！?/br>


    現(xiàn)在林泰家?guī)椭疚ㄙu曲奇，林泰可以說是想吃多少吃多少。每次回家，都會帶一大包來學(xué)校當(dāng)點心，李耀祖寵他，也不多說什么。



    



    “寶山，我們來算一下賬吧。”文宣把牢牢系在身上的錢袋解下，倒出銀子，堆出了小小的錢堆。



    紀(jì)寶山應(yīng)了聲，倒在桌上。



    林泰站在邊上，看到錢的時候，哪怕是他也瞪直了眼睛。



    他長到這么大，還從沒見過這么多錢呢。



    



    “這都是今天賣的？”林泰蹲在文宣邊上，看著他數(shù)錢，心里頭好生羨慕。



    “季先生說，這些都是尾款。定金已先行收過了。”文宣來回數(shù)了兩遍，跟紀(jì)寶山對了對賬。



    “一共是三十六兩五錢，沒錯?！蔽男闪丝跉?，高度緊繃的腦子總算放松下來。



    



    林泰咂舌，“尾款都有三十幾兩，那全款不是七八十兩銀子了？”



    紀(jì)寶山跟文宣家里還比不得林泰，長這么大，更是連一兩銀子也未曾摸過。一下子身負(fù)巨款，哪怕不是他們的，也有些興奮。



    



    “我這輩子，恐怕是沒法再有這么多錢了?！奔o(jì)寶山兩手虛攏著那些錢，喃喃道。



    “你要是能考中舉人當(dāng)官，那還是有希望的?！?/br>


    紀(jì)寶山看了一眼林泰，苦笑道：“能考上秀才我就已知足，哪還敢奢望舉人。”



    “總要有目標(biāo)才有動力嘛。”林泰笑嘻嘻道。



    



    “天色不早了，我還得趕回長柳鎮(zhèn)，先走了?！蔽男还锹祻牡厣吓榔饋?，站的太猛了些，人有點搖晃。



    林泰趕忙扶住他，拖著他到床邊坐著，“不成不成，你都這樣了，哪能回去，就先在我這住一宿，明日休息好了再走?！?/br>


    



    文宣搖頭，“不行，季先生還在等我把錢送回去?！?/br>


    



    “那個季先生要是真像你說的那么好，明日得知了你這幅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