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面還挺好吃的。走吧走吧，我請客！”

賀昀遲心煩意亂，口氣也變得不大好，“我說了不去?！?/br>
莊澤森被他突如其來的脾氣震了一下，訕訕道，“不去就不去唄……”

賀昀遲自知不該對他發(fā)火，抬手壓著自己額頭，頓了幾秒，低聲說，“抱歉，心情不好?！?/br>
“問題不大?！鼻f澤森擺擺手，反過來寬慰他，“你看，這次開會老板照樣還是帶你，別膈應了，組里誰還沒被罵過幾回?！?/br>
賀昀遲敷衍點頭，離開便利店就說不太舒服，早早回家了。

這晚沒有特殊安排，賀昀遲回家后枯坐著看文獻。臨近十一點，任鈞打了電話過來，賀昀遲猶豫一小會兒，還是接了。

“昨天晚上怎么了？”任鈞氣喘吁吁地問。

此刻洛杉磯正是清晨，賀昀遲聽出他大哥在晨跑，試圖快速轉移話題，“喝多了，隨便發(fā)的。你在跑步？”

“你還會喝多了？”任鈞笑聲爽朗，很拎得清重點，“肯定有事?！?/br>
“說說吧?！比吴x調(diào)低了跑步機的速度，輕松道，“又想改志愿？”

賀昀遲聞言，勉強笑了一下。當年高考結束后，他堅持要把志愿從母親屬意的商學院改到現(xiàn)在的專業(yè)，母子倆大吵了一架，鬧得不可開交。任鈞和任叔叔一起勸了很久，母親才妥協(xié)，順了賀昀遲的意思。

這件事算是這么多年家里最大的一次風波，任鈞偶爾會拿它調(diào)侃賀昀遲，勸他別跟母親冷戰(zhàn)，畢竟沒多少事比這個還難商量。

這次……

否認的話到了賀昀遲嘴邊，卻許久沒真正說出口。他猶豫片刻，反倒鬼使神差地冒出另一句，“可能——”

“嗯？”

“是關于戀愛對象的事情。”賀昀遲說，“可能會讓你們有點意外?！?/br>
“你談戀愛了？”任鈞聽起來很高興，“是誰？年底會帶過來嗎？”

賀昀遲沉默一小會兒，認為三言兩語沒法解釋清楚，“等我回家再說吧。”

“好啊?！比吴x也沒問得太緊。他從跑步機上下來，喝了一大口水，提醒賀昀遲另外一件事，“對了，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外婆最近病了，要到A市住院嗎？”

“嗯。什么時候？我去看她?！?/br>
“應該就這兩天?！比吴x說，“另外，照顧外婆的張阿姨也會帶著希希一起來A市，賀姨說讓她們在你那兒住幾天，她下周回國再把希希帶走?！?/br>
“賀希要住我這兒？”賀昀遲臉立馬黑了。

賀希是四五年前賀母收養(yǎng)的一個棄嬰，有先天疾病，一直留在國內(nèi)療養(yǎng)，近一兩年才慢慢好起來。賀昀遲的外婆很喜歡這個小男孩，看得跟親外孫一樣。五六歲的小孩活潑調(diào)皮，折騰壞了賀昀遲放在老家的紀念冊和獎杯若干，認錯還不一定改。賀昀遲懶得和小孩講道理，只想有多遠躲躲遠。

“就幾天，住酒店怕張阿姨不方便做飯。賀姨說了，等她回去再另外安排?！?/br>
“……好吧?！?/br>
賀昀遲結束通話，忽然調(diào)整轉椅，沖著門口發(fā)呆。他靠著符合人體工學的椅背，靜默好一會兒，最終什么也沒做，又把身體轉了回去。

電腦顯示屏發(fā)出幽幽藍光，他掃了一眼從打開到現(xiàn)在僅僅下拉兩行的文獻，摘下眼鏡，默默關上了電腦。

作者有話說：

第20章

伴隨著A市秋天一起到來的這場感冒持續(xù)了半個多月，在沒見到賀昀遲的數(shù)天之后，陳南一的病總算好得差不多了。

生活悄然回歸舊軌，重新運行起市場、廚房和公寓三點一線的簡單模式。

最近陳南一雜事纏身，店里要推應季新品，還有計劃到一半的店裝翻修設計。幾天下來，他的微信、電話和短信被各種消息塞得滿滿當當，賀昀遲這個名字逐漸消失在視野里，見到的頻率越來越低。

然而賀昀遲本人卻并不能像微信聊天界面的對話序列一樣，被一個又一個人或一件又一件事擠占位置，他依附在生活的種種細枝末節(jié)中，隨時都能奪取陳南一所有的注意力。

每一次回家，陳南一總感覺，控制自己不去看對面那扇門的行徑像在偽造一個賀昀遲沒有出現(xiàn)過的宇宙。他徒勞無功地為這個冒牌宇宙堆起薄冰似的外殼，然后被忽然冒出的貓咪擺件或干花花束輕松擊潰，碎冰倒地，發(fā)出某種骨牌傾倒般的聲響。

“南哥，我家周哥在等我，先走啦！”每個月最后一周的周一例行店休半天，午市結束，林昂心心念念和男友的約會，打聲招呼就準備離開。

“對了，別忘了我媽做的桂花蜜啊。”溜到門外的人高聲提醒道，“給你放三樓了。”

“OK，明天見?！标惸弦恍α诵?，獨自留在店里歸置打掃。整理完畢，上樓取了兩瓶桂花蜜和糖水栗子，打算回家試著做點新甜品。

關店時竟然又飄起了雨，陳南一撐著一把路邊十元買來的透明塑料傘，匆匆往家走。下雨天行人稀少，連門口的保安也都拉緊門窗，在室內(nèi)避風。

走到公寓樓下，陳南一拿出門禁卡刷開公寓樓的玻璃門，一直貓在門口花壇邊的小男孩馬上站起來，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乖巧道，“哥哥好，我能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嗎？”

陳南一怔了一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五六歲的小孩。有些眼生，不像是小區(qū)住戶。但他看了看外面聲勢漸大的風雨，覺得也不能拒絕一個這么小的孩子，于是一邊掏手機，一邊躬身道，“你住在這兒嗎？爸爸mama呢？”

“我哥哥住在這兒?！毙『⒒卮鸬馈Ｋ骼貓蟪鲆淮柎a，“這是我家阿姨的手機號?！?/br>
陳南一替他撥了電話，摸摸他的頭，問，“你叫什么名字？”

“賀希?！毙∧泻⒀鲱^沖他笑了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顯得很古靈精怪，“祝賀的賀，希望的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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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下午是課題組例行組會的時間，賀昀遲發(fā)言結束，坐回自己的位置。莊澤森在他背后戳了戳，低聲道，“什么情況，你手機剛才好像一直在震。”

賀昀遲拿出手機一看，十幾個的未接來電，都是張阿姨打來的。他臉色一變，趕忙躲出去回了電話，“張阿姨？怎么了？我外婆還好吧?！?/br>
“哎呀你總算接電話了小遲。”張阿姨正在醫(yī)院，說話聲音刻意壓得極低，“不是你外婆的事。剛剛我?guī)Ｏ３鲩T去超市，小搗蛋鬼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嚇死我了。超市里里外外找了好多圈……”

賀昀遲頭痛，“您怎么帶著他出門了？現(xiàn)在找到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唉，我也不想帶他出門的，還不是他纏得人沒辦法了?！睆埌⒁陶f，“半小時前有個好心人打電話過來，說希希在他家里，就是咱們家對面那戶。這小混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