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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覺上涌,崔無命嘆了口氣,抬眼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試圖尋找到可以利用的信息。這是個牢獄。初步判斷的話,還是個鎮(zhèn)壓魔頭的牢獄,每一個巨大的雕紋鐵柱上,除了貼滿鬼畫符一樣的符紙,還都拴著一個或者是數(shù)個同樣巨大的鐵鏈,這些鐵鏈交織著連接過來,鎖住了崔無命的手腕。腳上的冰剎環(huán)散發(fā)出可怕的寒意,讓拴在腳環(huán)間的鐵鎖冰凍到超出了承受范圍,發(fā)出清脆的皸裂聲。看來自己這個身份,還真的是個魔頭。崔無命思考片刻,擔憂著怕不是要被鎮(zhèn)壓個十幾二十年,或者三五百年才會迎來劇情轉(zhuǎn)折點吧……按照有些位面的時間流速,說不準真的是這樣。冷浸肺腑。他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震動的兩肩被倒鉤刮進更深的地方,鉤尖幾乎掛在身后的鐵柱上,穿透了血rou。溫熱的血液流淌下來,順著手腕的曲線融進寒潭之中。就在這種冷濕得形同折磨的環(huán)境之中,最上方的石門突然移動開來,裂出一條映出白光的縫隙。這里太暗了,微光進入眼簾,都覺得雙眸刺痛。崔無命抬頭上望,看到一個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小姑娘,感覺上只有十五六歲。她站在最高的地方,站在距離石門只有十幾步的圓形石臺上,兩畔都是飄飛的符紙和篆文。崔無命注意到她背著一把劍,拿著一個桃子隨意地坐在了石臺上,咔嚓地啃了一口。“我說崔判官?!秉S衣小姑娘懶洋洋道,“可別費這個力了,咳嗽幾聲也只有我來看你,這里不是酆都,地獄十八層全都失控了,剝衣亭里現(xiàn)在都是流竄的惡鬼,孽鏡臺被天雷劈壞了。望鄉(xiāng)臺……哎提這個干什么呢……”崔無命被這稱呼叫得愣住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又仔細地分辨出對方的身份,絕不是追獵者。她只是原位面的一個小姑娘而已,跟追獵者不沾邊兒。“看我也沒用啊,是天道要滅地府。”咔嚓一聲,小姑娘又咬了一口桃子,“你歇了心思吧,遇到我守著你,我雖然只有三百二十六歲,但修為可是很高的,再加上這個——”她指了指鎖鏈和符紙:“別說您,就是半步金仙的閻羅天子,說貶成凡骨,也就一眨眼的事兒。”崔無命沉默片刻,心想這到底算不算正統(tǒng)修仙位面?半步金仙又算是什么水平的?嘮叨小姑娘一邊啃桃子,一邊絮絮叨叨地道:“是天道要滅你,崔判官,你也別埋怨,真是天不助酆都,閻羅天子那樣敢跟道祖叫板的人物,還不是被九霄紫雷劈散了元嬰?”她想了想,補一句:“就是還沒抓著呢,如果不是生死簿沒落到手上,早就先處置你了?!?/br>崔無命心頭一跳,光是聽也知道“劈散元嬰”應該是個非常嚴重的傷勢。“……你叫什么?”這句話出口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低啞,像是長久的干渴或者是對于聲帶的損傷一般,泛著沙沙的痛感。“哎呀,關了幾個月你就把我的名字忘啦?什么記性,我可是仙靈島——”她的目光下移,對上被鎖在寒潭深處的那位魔頭的面孔時,話語倏忽頓住了。黑發(fā)灰眸,長發(fā)濕潤地貼在脊背上。黑袍紅紋,膚色如霜,薄唇微微地抿起,無論是相貌還是神態(tài)都……葉靈芝感覺腦中“嗡”得一聲,要說的話都忘了。她蹲下身,目光凝在那魔頭的臉上。奇怪,看了崔判三個多月,不是頭一回看他的臉,怎么這次就……好像是一直冷寂無情的傀儡,在瞬間中魂靈歸位、真正地活了一樣。她擱下桃子,掌心扒著石臺邊緣,蹲下身靠近一些盯著他,過了半天才想起來對方在問什么。“……仙靈島明心洞五靈真人座下,天女葉靈芝?!?/br>天女葉靈芝。崔無命品味了一下這幾個字,想了半晌,又道:“你剛剛說,剝衣亭、孽鏡臺?”葉靈芝看著這位原本與她師尊比肩也不相上下的大人物,猶豫半晌,還是讓一時的美色蠱惑,覺得陪他聊聊也無妨。“是啊,不過酆都中,這些外物反而都不要緊了……孟婆隕落于天劫之下、羅剎在萬箭穿心中身死道消,黑白無常被廢掉經(jīng)脈、手腳俱斷……哦,還有你,穿透琵琶骨,釘死在這寒潭地獄里?!?/br>崔無命聽過那兩個地點的名稱,就如同夜叉所居住的酆都第二層黑云沙一樣,剝衣亭、孽鏡臺、望鄉(xiāng)臺……甚至三生石、奈何橋,在追獵者內(nèi)部不過就是酆都這個位面一個居住地的代稱罷了。“那閻羅天子……”“你們陛下啊……酆都帝君元嬰都被劈散,想必也逃不到哪里去了?!?/br>葉靈芝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頗覺賞心悅目:“我?guī)熥鹎叭プ凡兑共媪?,算算時辰,也該有成果了。”這里是至高武力位面之一,是酆都的源位面,主神所給予的任務看似簡單,但沒有意義就是它最大的意義……因為這種局面,幾乎是必死無疑的,甚至還是合乎劇情走向的、合情合理地隕落。“夜叉?”崔無命反問一句,鎖住他的鐵鏈發(fā)出一層震蕩聲,奏出清脆的鳴響。“是啊?!比~靈芝看著美人生動的表情,感覺一陣心癢。她摸了摸下頷,故意多說了一句,“身負重傷的逃竄,不知道能活多久呢?”隨著這句話的落下,鎖鏈聲果然隨之顫動了一番。被滿足期待的少女眨了眨眼,準備繼續(xù)說些話刺激對方,意圖看到那張臉上出現(xiàn)什么別的表情。“等到從酆都帝君身上得到生死簿,再把你的神魂提煉出來,你這具軀殼就沒有用了?!彼龘P唇笑了一下,“正好拿給我做傀儡?!?/br>崔無命莫名覺得對方的語氣有些微妙。“做傀儡……”“對?!比~靈芝捧著臉頰,笑得一臉天真,“就可以想玩弄哪里,就玩弄哪里了。”她的目光從高處掃蕩過來,像是要把那層黑底紅紋的仙衣穿透剝掉一般,火熱得透露出一絲貪婪。“凌-辱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酆都判官,不光是我,每個正道人士,應該都很喜歡吧?”她從石臺間走到階梯之上,指尖畫出一道閃著幽光的痕跡,石柱上的符篆隨她動作亮起,扣住崔無命琵琶骨的倒鉤猛地收縮,尖端狠狠地扎進鐵柱里,發(fā)出劇烈的刺磨聲響。冷汗滴落進潭水里。一只手為他擦掉了額角的汗,那只白嫩的、只會畫符和研制傀儡的手,從高高的石階上下來,抬手扳過了崔無命的下巴,滿意地欣賞著自己未來的傀儡,諷刺地笑了。“我真想現(xiàn)在就好好地疼你,判官大人?”那雙煙灰色的眼眸隨動作抬起,注視著面前的黃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