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盯著他，她茶色的眸子清澈，帶著醉酒后濕漉漉的水意，大而嫵媚的眼尾上挑，沾染了醉人的酡紅。

    她低低的問，音色帶著前所未有的綿軟：“我那么壞嗎？我是不是對你很壞?。俊?/br>
    第63章

    醉酒后的jiejie是勇于認錯善于反省的好jiejie, 但誰知等她酒醒了之后，該是如何的翻臉不認人。

    裴云棄想著，嘴里說的話好聽得不得了：“jiejie一點都不壞啊, 我可喜歡jiejie了?！?/br>
    “可我好像一直在欺負你?！彼е茐? 皺緊了眉頭。

    對啊。

    但裴云棄道：“甘之如飴。”

    他不是多年前幼弱無力的少年，他若是想反抗, 自有數(shù)種方式。若非甘之如飴，又怎會一直縱著她？

    喬靈嫵道：“那你為什么不怕我？”

    在星劍門，除了那么少許的一兩個師弟師妹, 就沒有不怕她的。連棲霞峰的長老看見她都繞道走, 更何況是從小時候開始就被她折騰的裴云棄。

    怎么就不怕她呢。

    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為什么要怕你？”

    “我不兇嗎？”她睜大了茶色的眸子，清澈的眼睛圓溜溜的，里面全是疑惑與懵懂。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裴云棄心中一滯, 他啞聲道：“jiejie怎么樣, 我都喜歡。”

    “可我那么兇……”

    “可我不怕你?！?/br>
    “師弟師妹都怕, 你肯定也怕?！?/br>
    “我不怕?！?/br>
    “你怕！你不怕你就是不尊敬我！”

    醉酒的人說起話來沒什么邏輯, 喬靈嫵還特別愛無理取鬧, 但裴云棄沒有和往常一樣順著她，而是執(zhí)拗的道：“我不怕你?！?/br>
    “你怕！”她拔高了聲音。

    “不怕?！?/br>
    “你為什么不怕我，我沒有大師姐的威嚴了嗎……”

    裴云棄耐心道：“有，但我不怕。”

    喬靈嫵就此顛三倒四的與他爭執(zhí)了許久，爭執(zhí)到她自己都沒了耐心，裴云棄的語氣還是溫柔又耐心。

    她暴躁的情緒漸漸被他的耐心安撫，但緊接著就又低落道：“可是他們都怕我。等到以后我離開了星劍門，師弟師妹和長老他們都要拍手稱快。”

    她在星劍門二十四載，最后是否會什么都留不下來？

    不留就不留吧, 反正她也不會改，她已經(jīng)好委屈了，絕對不再委屈自己收斂性子……不兇會受欺負的。

    就像當(dāng)年在妖窟一樣。

    人和妖一樣，欺軟怕硬。

    裴云棄聽了，下意識的反問：“你要去哪？”

    “師尊要我離開?！?/br>
    “什么叫離開？”

    “就是、離開?！彼痤^望著漆黑的天幕，喃喃：“我不想走?！?/br>
    重要的人都在這里，她不想去舉目無親的妖窟。

    喬靈嫵的聲音里隱約含了哭腔：“我舍不得大師兄，大師兄對我最好了，什么事都順著我。我也舍不得二師兄，他會送我好多寶貝，還會教我好多道理。四師兄雖然貪玩了點但每次都愿意帶我玩，還陪我一起挨先生手板。三師兄雖然有點奇怪，但我小時候的功課他都愿意幫我做……”

    裴云棄聽她絮絮叨叨了許久，但他連不受喬靈嫵待見的宣燃的名字都聽見了，就是沒聽見自己的名字。

    他終于忍不住說道：“我呢？”

    喬靈嫵愣了愣，迷茫的轉(zhuǎn)過頭去看他，裴云棄盯著她茶色的眼眸，適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眼睛里已經(jīng)全是眼淚，眼淚在她眼眶里打轉(zhuǎn)，半天都沒掉下來。

    “你、怎么了？”

    “不會舍不得我嗎？”他期待的問。

    “會?！眴天`嫵如實說道：“再也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

    “像我一樣什么？”裴云棄眼睛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

    喬靈嫵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順著她桃花色的臉頰滑落，啪嗒啪嗒的落到了地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被我欺負了還那么開心?！?/br>
    裴云棄：“……哦?！?/br>
    “你還不生我氣?！?/br>
    “還有，擠兌你比擠兌其他人好玩多了?！?/br>
    裴云棄聽著心情復(fù)雜，但喬靈嫵已經(jīng)不說了，她仰起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

    裴云棄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才下定決心，一點一點的靠近她紅彤彤的眼睛。

    喬靈嫵一把抓住他的手，皺眉問：“偷襲我？”

    “幫你擦眼淚。”

    “我又沒哭?！彼旖窍缕玻贿吙抟贿呎f：“你不尊敬師姐！”

    “你真的哭了?！?/br>
    “你再胡說八道？我要砍你了。”

    “除非你讓我摸摸，看有沒有眼淚?！彼窈逍『⒆右粯拥哪托模骸叭绻麤]有眼淚，那你就是沒哭?！?/br>
    喬靈嫵眨巴了一下眼睛，說：“好?！?/br>
    真好騙。

    裴云棄指尖蹭了蹭她濕漉漉的眼角，然后一點一點擦掉她眼眶中溢出的淚水。

    他指腹粗糙，落在她臉上有些癢，讓她頗為不適。

    她還傻傻的問他：“是不是沒有哭？”

    “嗯，jiejie很堅強?！?/br>
    “師尊告訴我，眼淚是弱者的表現(xiàn)，所以我從來不哭。”她聽裴云棄夸她，立刻就笑了，只是說著說著，她又開始哭：“可我真的好難受，我憑什么不能哭啊……”

    剛剛擦干凈的眼淚，又一次打濕了裴云棄的指尖。

    裴云棄：“……”

    沒完沒了了。

    伴隨著裴云棄的沉默，喬靈嫵似是得到縱容了一般，啜泣聲由小變大，最后變成了號啕大哭。

    仿佛哭盡這些年來的委屈一般。

    或許這些年來的委屈，都抵不過師尊所說的那一番話。

    師尊讓她意識到，她并不屬于星劍門，不屬于人間，總有一日，她要拋下所有，回到妖窟。

    這一認知，讓她覺得好難受。

    但若是平時，她甚至不敢哭。

    這時她便覺酒當(dāng)真是一個好東西，麻痹了她的神經(jīng)，讓她頭昏腦脹，卻能一切隨心而為。

    裴云棄看著她哭得那樣傷心，他心里也不舒服，他不由得想，師尊究竟是說了什么樣的話，讓jiejie這樣的傷心。

    段離昭多年來不管事，將偌大的棲霞峰都交給jiejie一人打理，她以瘦弱的肩膀撐起了整個棲霞峰。

    這樣的jiejie，師尊憑什么要讓她走？

    裴云棄緊抿著唇，他指腹摩挲著她冰涼的眼角，聲音溫柔似水：“jiejie，師尊對你不公，可我對你好。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你不許說師尊壞話！”喬靈嫵聽他提起段離昭，頓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般怒聲道。

    “抱歉?！迸嵩茥壍溃骸暗拇_不公?！?/br>
    “師尊、師尊救了我，他還有可能是我的……我的……”她潛意識里說不出“父親”二字，只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