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擔(dān)心他？”

雨公子悶悶地嗯了一聲。

霽月突然間把纏繞在手指上的發(fā)絲直直往下一扯，扯下了一小團(tuán)柔亮的青絲，他抑制不住哀叫一聲，又小聲咒罵了一句。

雨公子驚奇地看著他，對他說：“你好端端的，扯自己頭發(fā)作甚？”

“哼，還不是為了你？”霽月俯下’身捏住小箱的下頜，逼小箱張開嘴，小箱雖然眼睛緊緊閉著，眼球卻不安地在眼皮下滾來滾去。霽月把自己的扯下來的頭發(fā)團(tuán)成一簇就要往小箱嘴里塞，雨公子捏住了他的手腕。

“你做什么？！”

霽月不耐煩地掙開他?！拔也粫λ模阈挪贿^我嗎？別忘了我還救過你一命呢?！?/br>
他用冰涼的指尖把那團(tuán)青絲送到小箱舌根處，一推他的下巴，讓他勉強(qiáng)咽了下去。雨公子在一旁看著他非同尋常的舉動，愈發(fā)覺得霽月的行為舉止簡直無法用常理判斷了。

小箱吃下去那團(tuán)青絲后，竟然悠悠轉(zhuǎn)醒了。他眼神清亮，自己坐了起來，大排剛走進(jìn)來，看到他醒了，那盆熱水又扣到了地上。

“看，我沒誆你吧？”霽月洋洋得意地仰起臉，露出尖細(xì)精致的下巴，脆弱得好像一捏就碎。

大排把小箱抱回屋歇息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霽月和雨公子二人。霽月在他不大的屋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到處摸摸碰碰，看到屏風(fēng)后的浴桶后，就開始脫衣裳，那濕透了的白紗滑落在地，霽月的玉足出現(xiàn)在屏風(fēng)底部沒有遮擋的部分，雨公子趕緊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那纖細(xì)的身影。這個孩子，還真是絲毫不知避諱啊。

第7章

霽月在浴桶里邊洗邊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那音律太過奇特，斷斷續(xù)續(xù)不成曲子，雨公子靜靜聽著，幾欲發(fā)笑。鏡臺邊的木架上放著一盆清水，雨公子凈了手和面，用手巾擦干，今夜先這樣將就吧。

雨公子拿了一部志異志怪的閑書，靠在椅榻上翻看著，根本沒聽到霽月走動的聲響，他就像一條小泥鰍似的，游到了雨公子身邊，不著片縷地掛在了雨公子身上。

“別看書了，看看我吧?！膘V月趁其不備，把雨公子手上的書抽走，扔到一邊。他身上濕漉漉的，好像沒有擦身就出來了，熱水的溫度把他身上自帶的幽幽體香也蒸騰出來，溫暖的室內(nèi)仿佛點(diǎn)了上好的熏香。雨公子早些時候淋了雨，此時聞到這樣的馨香，覺得頭好像不那么沉重了。

“你這樣會著涼的?！庇旯訐?dān)憂地說道。

上次他穿的那兩件霽月的衣裳早就洗干凈放到木柜子里了。雨公子看了看那件紫色的半透明紗衣，又看了看那件象牙白的綢衣，還是選擇了后者。他給霽月披上衣裳，又取了一條干凈的手巾，細(xì)細(xì)地幫霽月擦拭濡濕的發(fā)絲。擦得半干時，雨公子忍不住摸了一下霽月潑墨般烏黑的頭發(fā)。

“這頭發(fā)能吃？”

霽月轉(zhuǎn)過頭敷衍地對雨公子挑了下嘴角，不過一瞬就恢復(fù)了冷淡的神情?！安荒艹?，也不能扯。你若是敢告訴別人，我就把你送到馬蜂洞中，讓他們咬死你?！?/br>
霽月呲出了他的小尖牙，可是雨公子一點(diǎn)也不害怕，反而覺得他很可愛，像一個調(diào)皮但是心地善良的孩童一般?？磥盱V月有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能力，可能是傳說中的神醫(yī)轉(zhuǎn)世吧。既然他不愿意說，雨公子就識趣地沒有再問了。

“你方才哼唱的那首，是什么曲子？”

“清平調(diào)?！?/br>
雨公子驚訝地看著他。“清平調(diào)？”雨公子自視對樂律略有涉獵，可是剛剛霽月所哼唱的，真是一句都不在調(diào)上，仿佛每個音都被發(fā)配邊疆了似的。

霽月咯咯笑了起來，洋洋得意地說：“你沒聽過嗎？真是老土。妓館里面的人唱過，我聽一遍就會了?！?/br>
雨公子特別想笑，但又不想掃他的興，只好說：“你唱的那首，我還真是第一次聽?！?/br>
霽月沒聽出雨公子話里的意思，又隨便哼了幾句，雨公子在他背后幫他擦頭發(fā)，身軀顫動著，憋笑憋得臉都快紫了。

“好了，別擦了！”霽月把雨公子的手拂開?！安灰蛭翌^發(fā)的主意，你敢扯一根下來，我就把你剃成禿驢！”

雨公子手巾放在水盆邊搭著，把霽月的頭發(fā)在他的背后散開，好讓它干的快些。

“你去過妓館？”雨公子小心地試探他，怕他那句話說得不對，霽月又惱了。

“當(dāng)然！你一定沒去過吧，就你這樣的書呆子，肯定連jiejie們的手都沒摸過。我告訴你啊，里面的男男女女，穿戴得美，又能歌善舞，人也都是軟軟香香的，可真是溫柔鄉(xiāng)啊。你只消去上一次，包你流連忘返?！?/br>
霽月興奮地說著里面如何如何的好，雨公子的心情卻愈發(fā)難過。霽月的家人都不管束他嗎？上次出現(xiàn)的那個人，看起來很緊張霽月的樣子，難道就這樣縱容他小小年紀(jì)就縱情聲色？看來那個人也并不是真正關(guān)心霽月的人。雨公子想到霽月的石床上那些華美裸露的衣裳，分明就是妓館里的小倌最常見的裝扮了。

雨公子低聲對霽月說：“你以后不要再去了，也不要再穿以前那種……衣不蔽體的華服了。那不是正經(jīng)人去的地方，衣裳也不是正經(jīng)人穿的衣裳?！?/br>
霽月的眼珠滴溜溜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即笑道：“我知道了。你不喜歡外人看到我，想把我藏起來。你的心思我都懂。”他探過身去，在雨公子臉上親了一下?！拔业饶銇斫游?，可你遲遲不來，所以我自己來了。丑丑，天色不早了，我們該歇息了。”

第8章

“你去我的床上休息吧，我今晚睡在這里就好?！?/br>
霽月一聽這話又不高興了。“不行！你必須跟我睡！”

“我怕會影響你休息，還是分開睡吧?！?/br>
霽月翻身騎在雨公子身上，把雨公子壓在椅榻上，自己趴在雨公子懷里，腿搭在雨公子腰側(cè)。“那好，你不喜歡睡床，我們就睡這里。”

雨公子拿他沒辦法，只得把他抱起來，牽著他去了床上，讓他躺在床內(nèi)側(cè)，給他蓋上絲被，自己躺在床沿邊，中間再睡下一個大排都綽綽有余。

霽月骨碌骨碌翻了兩次身，把腿搭在雨公子的腿上，抱著他的腰，臉在他背部蹭了蹭。

“你不擔(dān)心半夜翻身，會滾下床去？”

雨公子把霽月的腿推下去?！澳憧焖??！?/br>
霽月又把腿搭了上來，往上挪了挪，玉足插進(jìn)雨公子兩腿之間。

“丑丑，今夜是我們第一次同床共枕，外頭風(fēng)雨交加，我們做點(diǎn)什么，誰都聽不到的?！膘V月在雨公子耳邊吹著氣，雨公子只覺得耳邊像有毛蟲在爬，癢癢麻麻的。

雨公子一手握住他作亂的小腳。“你若再不肯睡，我就起來看書了?！?/br>
霽月只好縮回到床內(nèi)側(cè)。雨公子放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