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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道,“如果僅此一次,那么我們也沒有必要再跟上去?!?/br>朱浩文點了點頭,沒有急于回去,就坐到后排座上,和這四人一起靜靜地盯著車窗外。一股又一股地狂風繼續(xù)由四面八方卷過來,幾個人需要不停地擦抹掉側面車窗上的水氣,窗外黑一陣灰一陣白一陣,風雪沙草雜糅在一起,將整個峽谷攪得幾近扭曲。遠處的群山就在這扭曲的風屏雪幕中若隱若現(xiàn),時而看上去很遠,時而卻又似突然擠到了眼前,原本雄蒼剛勁的山廓竟顯得猙獰尖利起來,峽谷兩邊包夾的連綿山峰一時間宛如戾鬼的獠牙,而這條蜿蜒扭曲的峽谷便好似冰冷腥粘的鬼舌,將眾人卷在舌背上,只需輕輕向下一送,就能把這幾個渺小脆弱的人類吞噬入腹。車窗外的狂風“嗚嗚”作響,一時像百獸齊嗥,一時又如萬鬼同哭,尖利時仿佛快要刺穿厚實的車皮,幽咽時又讓人從骨頭縫里向外泛著層層的寒意。就這么折磨著眾人的身心不知過了多久,朱浩文有些擔心羅勏,同幾人打了個招呼,正要回到那輛車上去,卻聽得柯尋突地指著車窗外低聲道了一句:“來了!”幾人齊齊一激凌,連忙向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見風雪交加之處,一隊黑色的影子又一次迅速且沉默地向著峽谷的更深處行去。“果然!”柯尋瞇起眼睛,“如果我們沒有跟上去,這些東西恐怕會一次又一次地出現(xiàn)?!?/br>“看樣子咱們是必跟不可了?!毙l(wèi)東說著,握緊了手里的槍。“發(fā)現(xiàn)了么,”牧懌然忽道,聲音里帶著微微的異樣,“這兩次出現(xiàn)的黑影,都是十三個。”幾人聞言不由驚怔,半晌,朱浩文也語帶異樣地開口:“你的意思是,這些影子,很可能……是以前的入畫者?”衛(wèi)東和李小春聞言又齊齊地打了個激凌。“他、他們還活著?”李小春饒是一向膽大,這個時候也有點兒覺得心里頭上下夠不著。“不確定,”牧懌然沉吟,“就算是上一批入畫者能活著,現(xiàn)在也都至少一百一、二十歲了,這樣大的年紀,在如此猛烈的風雪中行走,不可能像我們剛才看到的那樣平穩(wěn),甚至輕飄,我更傾向于,那些影子是一種映像,也許是之前某一批入畫者的映像,還也許是……”抬眼看向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幾個人,隱約聽見誰因緊張而吞咽口水的聲音,于是把剩下的半句話輕輕地吐了出來:“……是我們自己的映像。”李小春發(fā)出了重重的抽氣聲,衛(wèi)東有些恍惚地搖晃了一下身子,朱浩文半天沒有說話。“不管是什么,”柯尋平靜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我們跟上去。浩文兒,你回你們那輛車上,把邵總叫醒,讓他去女生們那輛車,還按白天的分組各就各位,當下一次黑影出現(xiàn)時,跟著懌然的車走,我現(xiàn)在就去用拖車繩把三輛車連起來?!?/br>“我和你一起去?!毙l(wèi)東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臉,讓自己振作起來。“我也去。”李小春也找回了自己的膽量。幾個人跳下車,把睡下的眾人都叫醒,然后連車、換車,做著緊張的準備。當那一行十三個黑影再度出現(xiàn)在暴風雪中時,三輛車甚為默契地同時發(fā)動引擎,由牧懌然在前,羅勏居中,邵陵殿后,一字列開,追隨著那隊黑影向著峽谷深處駛去。黑影的速度既不快也不慢,但那絕對不是人類能走出的速度,它們始終保持在車輛的前方,但哪怕用望遠鏡也無法看清它們的本體。它們靜默地前行著,風吹不晃,雪摧不搖,明明是一種一往無前的態(tài)勢,卻又在它們的身上彌漫著nongnong的死寂和喪氣。柯尋放下了手中一直舉著的望遠鏡,用力地揪了揪自己的頭發(fā)。“怎么?”牧懌然盡管全神貫注地開著車,仍沒有忽視坐在身邊的他。“不能這么一直盯著它們看,”柯尋的聲音有些暗啞,“盯得久了會被一種特別壓抑的絕望感充斥全部的心神,就……特別難受,有種無法言說的痛苦和悲哀……”牧懌然伸過胳膊,用手握在他的后頸上,輕輕捏了捏,道:“深呼吸,不要再看它們了,不會跟丟的?!?/br>“嗯?!笨聦ひ姥宰隽藥讉€深呼吸,岳岑從后排遞過來一只保溫杯:“人參烏龍茶,補氣安神,喝幾口會好些?!?/br>“謝謝岑姐。”柯尋接過來喝了兩口,目光垂下來盯著自己的膝蓋,沒有再抬頭。就這樣行駛了不知多久,柯尋忽覺車外的風聲似乎小了不少,這才再度看向車外,果見狂風已弱化為了勁風,暴雪減小為了細雪,沙石漸漸由高空降至地面,只是那隊黑影卻依然若隱若現(xiàn),模糊不清。隨著繼續(xù)前行,風雪越來越小,越來越靜,直到恢復了常態(tài),那隊黑影也如同淡化特效一般,徹底消失在了黑夜的峽谷中。牧懌然把車停了下來,看了看腕上的機械手表,這是為了此次行動而特意帶上的,車上的電子儀器已全部失靈,連時間和公里數(shù)都無法再顯示,“我們大概已經走到了峽谷的中心?!彼乃懔艘幌萝囁俸蜁r間,得出了行駛的粗略距離。“這是不是就是它們要引我們找到的目的地?”一直嚇得不敢吱聲的吳悠終于磕著上下牙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應該是了?!蹦翍唤忾_安全帶,拿過手電,“我下去看看?!?/br>柯尋也打開車門,回頭囑咐了兩位女士一句:“岑姐,拿好槍,注意著點外面?!?/br>“好?!痹泪謽屧谑?。朱浩文、邵陵和秦賜也從車上下來,其他的人留在車里看守,三人都拿著槍和手電,同牧懌然柯尋會合在一起。“奇怪,下了半天的雪,可是地上的雪呢?”秦賜微訝地看著腳下的荒草和枯石,雖然遠遠近近也留有一些雪漬,但以剛才那段時間的雪量,地面上絕不該只有這么一點點痕跡。“可能是被風刮走了。”朱浩文并不在意這些雪,“或者根本全是幻象。”“你們看?!笨聦ず鋈粵_著幾人揚了揚下巴,指向不遠處荒涼冰冷的地面。手電的白光照射處,一片高高低低的怪石嶙峋而立,在光影的作用下,呈現(xiàn)出一副副猙獰的面貌。而在這片怪石的周圍,甚至更遠的范圍內外,四處遍布著一具具看似是動物的尸體和骨骼,這些尸體有的像是才新死不久,有的則具有不同程度的腐爛,有的早已成了一副殘缺不全的白骨,有的甚至只剩下了破爛殘敗的皮毛。幾個人舉著手電向著四面八方照射開去,將光的亮度打到最高檔,所見的景象卻是令人觸目驚心,一股驚寒之意瞬間從腳底升起,爬遍了全身。作者有話要說:羅勏:文兒哥,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