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著一條腿顛顛地跟在楚凌霄身邊走，眼神一下一下地去瞥楚凌霄臉上表情。

    看楚凌霄臉色如常，甚至眼神比之平時更加溫和，老孫就明白了，他家公子終于想要娶妻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楚凌霄先回自己住的清風(fēng)院洗漱休整，老孫則迫不及待抓了個家丁幫忙暫且看著門，自己托著一條越來越不得用的左腿一陣風(fēng)似的往老太爺藥房跑。

    楚家如今三代都是太醫(yī)，家里也沒個正經(jīng)的書房，反而是藥房跟書房結(jié)合到了一起，一門三祖孫，各自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藥房。

    楚祖父今日歸家得早，已經(jīng)去藥房蹲著研究病癥去了，身邊就只有個小藥童伺候著。

    正當(dāng)楚祖父埋首一本雜書中時，忽聽門外響起鞋子拖地聲，頓時就明白，是老孫來了。

    還不等楚祖父說什么，隨意敞開的門扇外，老孫就一腦門大汗地出現(xiàn)，明明喘著氣，一張滿是褶子的臉上卻已經(jīng)笑出朵菊花。

    “老太爺，公子愿意成親了！”

    嚯！

    楚家為數(shù)不多的人口都震動了。

    楚凌霄散值的時候是酉正，從皇宮一路走回來，已是時候不早。

    不過是在院子里稍作更衣洗漱，又梳理了一番記憶以及如今的情況，就有小廝來說是晚飯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

    但凡家里有其他人在，都是要一起去正堂用膳的。

    楚凌霄換下佩飾繁多的寬袖青色玉帶官服，穿了便利行事的家常胡裝，又摘了烏紗璞頭，只留下以白玉釵簪就的發(fā)髻。

    身為劍客，楚凌霄還是更喜歡便于行動的胡服，然時下的風(fēng)氣便是儒雅風(fēng)流。

    普通人也就罷了，官員卻是必定要佩戴一些飾品，否則就是失儀，可以治罪的。

    如此一換，楚凌霄雖沒表現(xiàn)出來，可心里到底是舒服了些許，走起路來也是姿態(tài)從容中多了幾分青年的灑脫。

    這樣貌，落到正堂里飯桌前等著開飯的楚祖父眼里，就是孫子一身朝氣蓬勃，莫不是心里有了歡喜的人。

    兩廂見了面，楚凌霄恭恭敬敬行了晚輩禮，祖孫二人寒暄一二，也就氣氛自然地開了飯。

    身為醫(yī)者，自是講究個食不言。

    楚家三個男人都不是會啰嗦絮叨的性子，兩人就安靜地吃過飯，再坐在旁邊捧著茶盞，這時候楚祖父斟酌片刻，才開了口，“青云，聽說你今日散值回來，還帶了一匣子點心？”

    楚凌霄這才想起自己把十三公主送的點心給忘了，于是招手，讓個小廝去自己院子里拿，“是的祖父，十三公主說她小廚房里得了個擅長江南糕點的廚子，手藝不錯，讓我?guī)┗貋斫o你們嘗嘗?！?/br>
    楚凌霄說得風(fēng)輕云淡，楚祖父卻聽得手指頭一松，捻著的茶蓋就哐一聲，砸回了茶盞上，發(fā)出刺耳的一聲響。

    楚祖父第一時間看了看正堂，發(fā)現(xiàn)收拾飯桌的仆婦已經(jīng)下去了，唯一留下來伺候的小廝也去拿糕點盒子去了，這才松了口氣，可額頭上卻已是冒出了星星點點的冷汗。

    “你......”

    楚祖父閉嘴不言，將一口未碰的茶放下，只憋著氣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怒視楚凌霄，“跟我到書房去！”

    楚凌霄不動，甚至還悠閑地喝了口茶，“祖父，何必如此興師動眾，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們在說什么見不得人的話。”

    楚祖父略作一想，也只能甩袖重新坐下。

    沉默半晌，等小廝把點心盒子拿上來，還貼心的將里面三盤精致漂亮的點心擺開后，楚祖父就迫不及待地?fù)]退了小廝，垂著眼皮子盯著案幾上的點心問：“青云，你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十三公主對他孫子的心思，楚祖父也是略有耳聞。

    當(dāng)時他還很是擔(dān)心了一番，不過見孫子不動如山，絲毫沒有動心的樣子，楚祖父這才稍微放心了些許。

    皇宮里那些個彎彎繞繞，多得很，不管皇上太后等人對十三公主是個什么想法，楚祖父是不希望唯一的孫子去摻合這灘渾水的。

    可現(xiàn)在怎么......

    咔一聲，楚凌霄將茶盞輕輕放在案幾上，抬眸直視祖父：“我覺得她挺好的，宜室宜家。”

    第5章 【太醫(yī)5】故意生病

    宜室宜家四個字一出來，整個正堂又是一靜，楚祖父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是噎的，而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十三公主過于活潑好動天真爛漫，根本就不是宜室宜家類型的？這種話，謹(jǐn)慎了一輩子的楚祖父變是被打死也是不敢說出口的。

    順著孫子的瞎扯淡夸一句十三公主？

    楚祖父又實在無法茍同，干脆就重新端起茶盞喝了口已經(jīng)變得溫涼的茶水，把堵在喉嚨口的那些話全都沖下了肚皮。

    沉默良久，楚祖父才重新說話：“我們只是小小的太醫(yī)?！?/br>
    當(dāng)初在宮里當(dāng)差的時候，楚祖父就是以穩(wěn)妥為重，連御醫(yī)都沒混上。

    這個做人做事的準(zhǔn)則也延續(xù)到了楚父那里，并且還準(zhǔn)備繼續(xù)交給楚凌霄。

    楚凌霄頷首：“我相信十三公主不會介意的?！?/br>
    楚祖父扭頭看他一眼，心說這不是公主介不介意的問題，而是他們這樣的家世，是沒有資格尚公主的。

    然而楚祖父看孫子已有章法，只喟然而嘆，“人啊，平平淡淡才是福?！?/br>
    說罷，也不等楚凌霄回應(yīng)什么，楚祖父就放下茶盞，起身背著手慢騰騰走了。

    楚凌霄只起身朝他背影拱手，作執(zhí)禮狀。

    自從楚凌霄忽然給出一方貼身手帕，十三公主就像是所有苦苦癡戀終于得到心上人回應(yīng)的少女，每日里總是絞盡腦汁地想方設(shè)法與楚凌霄見面，或是在半路偶遇，或是說身體不適。

    除了第一次，之后幾次，楚凌霄倒也都給十三公主留下了藥方。

    感受到楚凌霄一次次散發(fā)出的零星幾點感情回應(yīng)，十三公主已是被楚凌霄迷成徹頭徹尾的傻鳥，拿著心上人開的藥方，也不管自己病沒病，反正是一日三頓的按時按量服用。

    要不是心上人有特意交代的醫(yī)囑，十三公主都恨不得把心上人開的藥當(dāng)茶水膳食時時都往肚子里灌了。

    到最后，便是紅萸都說不清楚，公主如今越發(fā)靚麗的模樣到底是因為男女之情的滋養(yǎng)，還是楚太醫(yī)開的滋養(yǎng)藥方起了作用。

    這般越發(fā)沒有遮掩的往來，幾次三番之下，幾乎是整個后宮跟太醫(yī)院都知道了十三公主對楚凌霄有意。

    靜觀半月之后，這一日，院使忽然來找楚凌霄，讓他跟著一起出去。

    楚凌霄暗道一聲終于來了，也不多問，跟在趙院使身后，被一個矮胖太監(jiān)引著一路走了小半個時辰，最后來到了圣人所在的啟干宮。

    當(dāng)今陛下登基時尚未及冠，定年號顯盛，在位至今已有四十二載，如今也已五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