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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變得嘴笨起來,畢千念好像不需要他的安慰,電影畫面轉(zhuǎn)場到一處打斗畫面。 “沒跟你說過我小時候吧?”寧展眉朝幕布抬了下下巴,“天天打架,可厲害了,市里初中就沒有沒聽過我們的?!?/br> 畢千念真沒想到,又好像有些情理之中,“我說你看上去怎么就感覺不好惹,你教我做題那會兒真挺吃驚的?!彼D(zhuǎn)頭看向?qū)幷姑迹熬湍氵@氣質(zhì),成績好,很奇怪?!?/br> 寧展眉?xì)庑α耍拔沂裁礆赓|(zhì)???” “懶懶散散的啊,也不是壞,就感覺什么事都不上心?!碑吳钫f。 “我對你就挺上心的,”也不知道為誰買了這些音響投影,“畢千念,你可真沒良心?!彼首靼@。 “抱歉?!碑吳詈芎谜f話,“那你干嘛和人打架?。俊?/br> “你可別多想,我沒欺負(fù)同學(xué)?!睂幷姑寂擦伺脖?,靠畢千念近了一些,“小學(xué)還好,初中一傻叉跟我朋友有過節(jié),打不過就罵,還連著我一起罵,說我沒爸,每次家長會都是我媽來。又聽人說我喊的姑姑,就說我是撿的,這能不揍么?” 畢千念默然,聽他繼續(xù)講。 “不知道那孫子從哪里打聽到我媽已經(jīng)走了,嚯,這可是真事兒。當(dāng)我面說我媽,”他現(xiàn)在想起來太陽xue都一陣突,“結(jié)實打了一架,后來跟他們攪一塊兒去了,有事沒事就打么。” 畢千念拍拍他的手背,“不氣不氣。” 寧展眉被他笨拙的安慰搞得有些想笑,又覺得偎貼,“誒,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說起來還挺不好意思。” “你說唄,我不笑你?!?/br> “我那次打完架回老宅——我沒和我爸一起住,老宅那邊是我姑姑一家和爺爺——那天我姑可關(guān)心我了,知道我為什么打架后,又特心疼我,晚上做了一桌子菜?!睂幷姑蓟叵耄钟X得自己實在幼稚,“小孩子靠打架博取關(guān)注么?!?/br> 畢千念說,“那挺正常的,叔叔又不在你身邊,阿姨也不在,旁人難免疏忽。這沒什么?!?/br> 寧展眉笑笑,“是,以前一百分拿得慣了,大人習(xí)以為常也沒所謂了。突然打架,那還挺厲害?!?/br> 畢千念聽笑了。 “其實我……挺小心眼的,我媽在我家就跟萬能保護(hù)牌一樣?!睂幷姑碱D了頓,眼睛垂下來,“我姑對我比對我表弟表妹都好,也愛夸我,是真疼我,我爺爺也是。其實就是心疼我,從小mama不在身邊?!?/br> “打架也很容易就被原諒了,不止第一次,要我弟,我姑得把他揍去半條命。”寧展眉說,“他們對我這么好全因為我媽。” 畢千念想起寧展眉的父親,他隱約知道那位叔叔不怎么關(guān)心寧展眉,工作也很忙,似乎很愛自己的妻子,這些年一直沒有再娶。 但聽著這些讓他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寧展眉是不是長久以來都被父親忽視了,他是如此不自信,不是對自己能力或外貌一類的自卑,而是認(rèn)為家人對他好都不因為他本身,而全在于他沒有母親這一令人悲傷的事實。 他被這個猜測震住了,寧展眉怎么會一直這樣認(rèn)為? 電影悄然結(jié)束,房間安靜下來。畢千念也沒有出聲,靜靜地看著寧展眉,把手蓋在寧展眉的手背上,傳過去幾絲溫?zé)帷?/br> 他在鼓勵他,就像那天電話里寧展眉的包容一樣,畢千念也選擇包容寧展眉,包容他還沒說全的“小心眼”,愿意接近他,告訴他你在我這里同樣安全。 暗洞洞的屋子里看不清人的表情,寧展眉被畢千念手掌的溫度灼傷了,胸腔像是突然燙開了一個口子,他隱瞞了許多年的念想在過于合適的現(xiàn)在爭相恐后地噴瀉出來。 將他淹沒。 畢千念的手就像溺水者身旁唯一可以依賴的救生藤蔓。 他要牢牢握緊,絕不松開。 第14章鎖 第15章 “我常常覺得……爸爸,甚至我姑姑和爺爺,大家,期待的是我mama,而不是我?!睂幷姑颊f,看到畢千念有些疑惑的眼睛,他進(jìn)一步解釋,將內(nèi)里撕裂開,“期待現(xiàn)在活著的是mama,不是我。” 所有見過、與趙君蘭相處過的人都說寧展眉長得像她,他們透過寧展眉看見趙君蘭,進(jìn)而緬懷她,面上流露出遺憾與傷懷,和抱歉。寧展眉見過太多張這樣的表情,他已趨習(xí)慣,早早學(xué)會了淡淡地笑過說沒關(guān)系。 但他仍忍不住日漸生出偏執(zhí)的揣測:是遺憾什么?遺憾活下來的不是mama嗎?她才是與大家相識,被父親愛,被期待的那個吧? “我為這個想法感到羞愧,是我,”他垂下頭,將自己藏在黑暗里,“好像是我害死了她,于是大家失去她,只好來愛我?!彼D了頓,“我又因此有些責(zé)備她,為什么要是我活在這里承受所有人對她的愛?連我的名字都在想念她,好像沒了她,我就失去了所有的意義?!?/br> 寧展眉,是“報答平生未展眉”的展眉。 他們都說寧展眉像趙君蘭,他卻在許多短暫的瞬間里痛恨這份相似。別看她了,他想對那一張張望向他的悲傷面孔大聲吼叫,看看我啊。 他就像趙君蘭在世上供人憑吊的一件絕佳遺物。 我難道不夠好嗎?他惡劣地想,要怎樣才能比過她?回答他的是父親關(guān)門的咔噠聲,石沉大海。 寧展眉甚至有些卑劣地假設(shè),如果mama沒有那么好就好了,父親不必傷懷他賢惠的妻子,姑姑不必掛念她嫻淑的大嫂,如果她品性惡劣,趣味低俗,寧展眉稍一優(yōu)秀些,是不是就可以被看作成一件天降的幸運禮物。誰也不會想念她了。 “我愛她嗎?我為什么要去愛一個陌生人?”他問,“只是所有人都被要求愛自己的mama而已,所以我也理所當(dāng)然地愛她。這是一種欺騙,愛她只是為了使我的良心不受譴責(zé)而已?!?/br> 寧展眉的語調(diào)太平靜,就像報告一篇準(zhǔn)備充分了的答辯論文,論據(jù)充足,邏輯完滿。他一個人花了很長時間琢磨出了這樣一個道理,一個關(guān)于母親的答案。 畢千念會怎樣想他?他不敢想,也沒有想。誰能接受這樣一個無情的人,平常開的所有輕松玩笑,一切漫不經(jīng)心的閑散,都被掀開,云霧消散后是一片枯草橫生的荒原,他捧上一顆自以為涼薄的心臟。 寧展眉沉默在黑暗里,低著頭,他讓自己背上了鉸鏈,給自己判了刑,畢千念覺得他像一名嚴(yán)格的法官,又像一個罪名昭著的犯人。 真的是這樣嗎?他皺眉想,覺得漏洞太多,所有人都期望趙君蘭而不是寧展眉嗎?愛是一種欺騙嗎?不,當(dāng)然不是。 “寧展眉,不是這樣的。”畢千念說,“不是你害死了阿姨,你明明也知道,對不對?這不是一場誰死誰活的單項選擇,這是一場意外?!?/br> 畢千念看著他,熒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