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4
我找柳老板。”杜鳴鳳帶著杜良在他身邊站定。“杜老爺,”柳陌紅這才正眼看他:“抱歉,在下已經(jīng)不登臺了?!?/br>“我不是來聽?wèi)虻?。?/br>杜鳴鳳細細的看著他,眼神里含著悲憫和無奈。“杜良,把請?zhí)o柳老板吧?!?/br>他吩咐著,“柳老板……凌將軍月中會與小女成婚,還望賞光?!?/br>柳陌紅愣了一愣,看著杜良拿著喜帖放到自己面前。——沒錯,那無比熟悉的兩個名字的確是凌霄城和杜扇錦。“杜老爺?!?/br>洪蓮快步走上前來,板起臉道:“請您出去,玉梨園已經(jīng)閉門謝客了?!?/br>“不用你多嘴。”杜鳴鳳冷冷道:“既然喜帖送到了,我自然不會多留?!?/br>他果真不再看柳陌紅,轉(zhuǎn)身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停下腳步道:“柳老板,您當(dāng)初若是聽我一句勸,今日便不會再多出這么些事端了。”說完,大步踏進門外漫天似血的殘陽余暉里。柳陌紅一句話也沒有說,園中剩下的為數(shù)不多的人都怔住了,偷偷地抬眼看著他。“陌紅……”洪蓮輕輕喚了一句。“……什么?”柳陌紅聞言看了他一眼,表情平靜而茫然,像個迷了路的孩子。洪蓮只覺得心頭一梗,再說不出話來。“雙兒,你繼續(xù)唱?!?/br>柳陌紅回過頭,沖著臺上道。那名叫雙兒的小姑娘有些懵,沒敢開口。“我叫你唱!”他驀地拔高了聲音,細細的嗓子像是一條銳線,鋒利的割破滿室寂靜。甚少見一向溫和的柳陌紅這樣動容,雙兒立馬被嚇得紅了眼眶,淚水包在眼睛里,害怕的想哭出聲,卻終是咽了回去,憋了一口氣又開始慢慢地唱起來。他的視線始終不敢再落到手中的喜帖上去。大紅的,像血一樣的扎在眼底,刺得眼睛生疼。他好像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今天早上那人還纏綿地和他吻別,眼神溫柔地讓他心都快化了,如今卻一紙喜帖,婚嫁將成。就如同一場太不真實的荒謬夢境一樣,一切都只是吉光片羽一般在他腦海里混雜成一團,世界仿佛突然安靜下來,連自己的呼吸與心跳都聽不見了;又仿佛是有無數(shù)人在他耳邊大聲喧鬧著他聽不清的話語,嘈雜得讓他頭痛欲裂。他終于明白那欲言又止欲說還休的眼神背后是什么了。或許他早該明白的,但真相太過沉重,似是橫亙在暗流中的黑色礁石,稍不注意就會碰個頭破血流,他無力背負。他始終沒有再說話。雙兒不敢停,瑟瑟發(fā)抖地唱過一折又一折,嗓子都啞了,還是洪蓮看不過去,才喊了停。洪蓮抽走他手上的喜帖,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掌已經(jīng)被五指刺破了,血絲順著緊握成拳的指縫一點點留下來。他的指甲并不尖,足以見他用了多么大的力氣。他沒有理睬洪蓮,而是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身來朝后院走過去。楊海還是站在每日接他的老位子,只是這一次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經(jīng)不再是來接自己的了。“是真的?”他面色平靜地問,聲音里連一絲顫抖也沒有。“……是。”楊海低下頭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您的東西已經(jīng)派人送回玉梨園了……您有什么需要問的嗎?或者……或者是需要我轉(zhuǎn)達給將軍的……”最后幾個字連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音調(diào)越來越低。柳陌紅靜靜想了片刻,面上無悲無喜。然后他伸出手,解開了一直戴在脖頸上的紅線。“請幫我把這個還給他……”手掌攤開,是一塊潤澤的玉符,襯著瑩白的掌心,如同一滴盈盈欲墜的碧色凝淚。楊海微顫著手接過。“楊大哥,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了。再見?!?/br>他甚至能微微勾起唇角漾出一個極淺的像是能被融化在暮色里的微笑來:“不……還是再也不見吧。”他輕巧轉(zhuǎn)身,背影單薄而倔強,直直的挺著,像是一只驕傲的不肯示弱的幼獸,只是肩膀在微不可見地抖動著。楊海走回停放在角落里的車子,凌霄城漆黑點墨的眸子緊緊鎖住那抹瘦弱的背影:“他說什么?!?/br>“只說把這個換給您……”楊海把平安玉遞過去,一點翠綠的光倏地劃過凌霄城眼底,折射出一片深不可測的黑暗。“……走吧?!?/br>凌霄城伸手接過,那玉上似乎還殘留著柳陌紅身上未冷的體溫。他緊緊扣住平安玉,指掌間被硌出一塊血色的印子。——他不敢再看下去。——他怕他會控制不住沖下去。——他怕只最后一眼,就會讓他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柳陌紅沒有哭,沒有鬧,沒有絕食,連一句與凌杜兩家聯(lián)姻的事相關(guān)的話也沒有說過。洪蓮和綺羅最初還怕他想不開,但見他從一開始的茫然失措后便面色平靜,言笑晏晏如常,無論是準(zhǔn)備看笑話看熱鬧的,還是悲痛著臉想要安慰他的,他都一概置之不理,也只能把擔(dān)心吞進肚子里,隨他去了。縱然是正逢著兵荒馬亂的年日,所有人也都以為該是大cao大辦、奢華無比的婚宴,再怎么說凌杜兩家的聲勢也不容人忽視,聯(lián)姻也算得上是眾望所歸。不過,再次令眾人驚訝的,是這場婚宴的簡單敷衍程度。凌府是照常的冷寂清凈,絲毫沒有半分喜氣;這也就罷了,畢竟凌霄城向來的冷漠淡然人們都是心知肚明;可就連杜家也毫無動靜,別說大肆宴請賓客了,就連喜帖也沒見過一張,若是在杜鳴鳳面前提起此事,他便一副避而不談諱莫如深的態(tài)度,至于杜扇錦,則依然是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念書,甚少見她踏出大門,完全沒有快當(dāng)新娘子的喜慶。而唯一能印證這場婚事的,大概就是在杜氏公館門上貼著的那個潦潦草草的“囍”字了。只是就算一切都看似平穩(wěn)無恙地進行著,柳陌紅還是迅速消瘦了下去。他本來就身體虛弱,全靠凌霄城每日每頓悉心監(jiān)管著,如今驟然松懈,短短三天便瘦了一圈。冬末初春,乍雪初晴,即便再怎么酷寒凜冽,春天也終歸是要來的。柳陌紅系好了披風(fēng),又再三保證,“我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綺羅這才放他出門,臨走前仍是不放心道:“要不……公子你還是在院子里走走算了?這外面兵荒馬亂的,你一個人多不安全,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辦……”“好了好了,我只是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