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shí)話，左薇是有些吃驚的。

    是怎樣一種心態(tài)，才會讓一個原本只喜歡追流行、追時尚的女孩，開始關(guān)心起了傳統(tǒng)圍棋呢？

    “吳倩，”左薇開口，“你——”

    剛說一個字，就見吳倩突然加大力氣，悄悄道，“走，我們?nèi)ヱR路對面。”

    左薇一愣：“怎么了？”

    雖然這么說，腿已經(jīng)很自然地跟著吳倩走到了馬路對面。

    吳倩說：“有個穿風(fēng)衣的男的在跟著我們?！?/br>
    什么？

    左薇一臉茫然。

    “我剛剛就注意到了?！眳琴粔旱吐曇?，“他本來是站在路邊的，風(fēng)衣里面，好像沒穿衣服，是空的?！?/br>
    左薇吞了吞口水，想回頭，被吳倩死死摁了回來，“別看。我們可能遇到‘露陰癖’了?！?/br>
    “露、露陰癖？”

    左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匯。

    吳倩的語氣有絲顫抖：“就是喜歡對女生暴露自己下面的那種男的?！?/br>
    “……”左薇被惡心到了。

    站臺近在咫尺，可身后那個風(fēng)衣男也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

    她們走到路左邊，他便也跟去路左。

    她們走到路右邊，他便也跟去路右。

    她們站上了站臺，他也站上了站臺，然后，距離她們大概幾米遠(yuǎn)的地方，面朝她們，笑得猥瑣。

    吳倩緊緊抓住左薇的手臂。

    左薇鎮(zhèn)定地看向風(fēng)衣男。

    四目一對。

    風(fēng)衣男伸手敞開了自己的風(fēng)衣。

    “％@#￥％……”左薇在心里爆臟話，上前一步，護(hù)在了吳倩跟前。

    眼看左女俠就要?dú)鈮焉胶右宦暫?，旁邊突然一個急剎車，與此同時，一道清冽的男音響起：“原來你們在這里。”

    左薇嚇了一跳，那個風(fēng)衣男也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裹住自己。

    入目所見，莊烈騎著自行車停在站臺前，身子微傾，書包帶子緊緊背在肩頭，正不動聲色地望著風(fēng)衣男。

    “……”雖然是個初中生模樣，但也是個男性，風(fēng)衣男迅速判斷場上形勢，轉(zhuǎn)身，灰溜溜地走了。

    左薇和吳倩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事吧？”莊烈問。

    左薇說：“沒事?！?/br>
    “還好你來了?！眳琴恍挠杏嗉?，“剛才嚇?biāo)牢伊??！?/br>
    “我騎車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一直在跟著你們，覺得不對勁，就追過來了。沒想到，你朋友膽子挺大啊?！?/br>
    莊烈笑看一眼左薇。

    左薇干咳一聲。這不是看吳倩已經(jīng)軟了么，兩個人中，總要有一個頂事吧。

    莊烈問：“你們公交車還有多久，我陪你們一起等?！?/br>
    “不用了不用了，那男的已經(jīng)走了，就不麻煩你了?！?/br>
    “我還是陪著吧?！鼻f烈說，“萬一他去而復(fù)返呢?！?/br>
    “那——”吳倩和左薇對視一眼，“就謝謝了?！?/br>
    男生放下車，溫和道：“別客氣?！?/br>
    一陣風(fēng)吹來，吹起了吳倩書包上掛的水晶吊墜。

    遠(yuǎn)處霓虹閃爍，一輛又一輛私家車從站臺前疾行而過。

    光影匆匆，燈海如幻，左薇轉(zhuǎn)頭，看到好友微微仰著臉，正面帶微笑地和少年說著什么，時而手舞足蹈，時而哈哈大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愉快和諧。

    左薇笑了笑，背著書包默默站到一側(cè)，把空間留給他們。

    今晚，是屬于吳倩的。

    也不知道就這么等了多久，五六分鐘？八/九分鐘？

    總之，她們要等的那輛公交車還是慢悠悠地來了。

    吳倩抬頭，說道：“呀，我們的車到了?！?/br>
    “那就上去吧?！?/br>
    “恩?！?/br>
    左薇第一個上車，吳倩緊隨其后。

    門關(guān)上了，少年扶著自行車在窗外朝她們揮手告別。

    “再見。”

    吳倩笑嘻嘻道：“莊烈，再見！”

    車發(fā)動了，少年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遠(yuǎn)，直至再也看不見。

    “吳倩……”左薇斟酌著開口，“你喜歡他？”

    “單戀吧?！眳琴怀姓J(rèn)的很爽快，“不過，他的眼里……只有圍棋啊?！?/br>
    看出來了。

    左薇伸手，安撫地摸摸她的背。平時的伶牙俐齒，這會兒全無用武之地。

    “其實(shí)也挺好的?！眳琴蛔猿暗溃拔覀兡菢诱J(rèn)識，又這樣結(jié)束，算不算有始有終？”

    左薇不知道，只是更加重地?fù)Ьo她。

    車子哼哧哼哧到了下一站，開門，關(guān)門，又發(fā)動。

    窗外的景色次第落后。

    “討厭。”好久好久，正當(dāng)左薇以為兩人會這樣一路無言地坐到目的站的時候，吳倩又說話了，用那種有些苦澀，又略帶惆悵的聲音嘆道：“他去北京了，人家失戀了啦?！?/br>
    春天悄然結(jié)束。

    吳倩同學(xué)持續(xù)了大半年的單戀，在這一晚正式終止。

    而車站的離別，也成了她和莊烈的最后一次對話。

    再相逢，已經(jīng)是十年之后。

    當(dāng)然，這也是后話了。

    第29章 10

    剛升入初二，莊烈退學(xué)去北京的事情就傳遍整個一中。

    老師們遺憾，女生們不舍，于是衛(wèi)旭揚(yáng)自然而然成為了同年級女生更為關(guān)注的對象。

    “哎，左薇?！闭n間十分鐘，任年年正跟其她女生大談特談衛(wèi)旭揚(yáng)，突然想到了什么，指名道，“一句話，你和衛(wèi)旭揚(yáng)到底是不是朋友？能不能把他叫出來？姐妹一場，你不會連這種事都瞞著我吧？”

    刷刷刷，跟任年年聊天的幾個女生全都驚訝地看向左薇。

    “……我瞞你什么了？”雖然面帶微笑，可左薇心里卻被她大庭廣眾之下質(zhì)問的語氣搞的有些惱火。還“一句話”，“姐妹一場”，真的好朋友會是這個態(tài)度？再者，自己有必要向任年年匯報么？

    任年年問了幾次都沒問到答案，也有點(diǎn)煩了，這次說什么也要逼出來：“之前梅花展，你不是說你們是好朋友的嗎？現(xiàn)在又不敢承認(rèn)，可別是你單方面的認(rèn)為兩人是朋友，那就是騙人了?！?/br>
    左薇被她亂扣帽子給氣樂了：“我‘親口’說的？”

    “你當(dāng)時不就是那個意思?！比文昴昶财沧?，“說是什么鄰居，沒準(zhǔn)兒只是住在同一個小區(qū)，或者是順路回家。哎，你別那么虛榮好不好，給個實(shí)話?！?/br>
    周圍打鬧的聲音低了下來，看看左薇，再看看任年年，似乎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

    左薇放下筆，緩緩道：“請問你是我什么人？我必須要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訴你？”

    任年年意識到左薇生氣了，神色一變，卻不愿意軟下來：“你自己說的呀，說你們是鄰居?！?/br>
    “所以呢？”

    “所以，你證明一下唄，把他喊出來一起玩呀。”

    “我為什么要向你證明？”

    “……”

    “愿不愿意出來是別人的事，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