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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今天早上每家都要過來煨桑嗎?怎么只有咱們兩個?”蕭陟問道。 從山上往下看村子,整個村子都安安靜靜的,只有兩三戶人家亮了燈。 “咱們是不是出來得太早了?” 扎西把煨桑的物品放下,笑著不說話。 他們是第一家到的,先把香爐周圍的雜草清理了一番,又把上一季的舊經(jīng)幡攏到一邊,把自己帶來的鮮艷的新經(jīng)幡系到柳枝上。 五彩的經(jīng)幡在晨間的山風(fēng)里烈烈抖動,鮮艷奪目。 西藏晝夜溫差大,這會兒雖是夏季,依然冷得要命。蕭陟倒了杯青稞酒遞給扎西,扎西喝了兩大口,蕭陟就著他喝過的,一口氣把剩下的半杯也吞進肚,身上終于暖和了些。 “趕緊把香爐點起來吧,能暖和些?!痹髡f道。 他把帶過來的香枝碼整齊,用昨天剛從拉薩買回來的打火機點燃。 風(fēng)太大,火苗一下子就被吹滅了,蕭陟俯下身伸長了胳膊,將扎西和打火機都護在懷里,用自己寬闊的脊背,把寒風(fēng)都擋在外面。 火苗燃起來了,清爽的草木香氣頓時彌漫起來。 扎西從蕭陟手中接過酒壺,將一壺酒都灑上去,把明火澆滅,清爽的草木香氣中頓時又多了幾分香醇的酒氣,被澆滅明火的香枝開始冒出煙氣,在晨風(fēng)中裊裊上升。 蕭陟按照扎西說的,將一小勺糌粑撒進香爐里。草木香、酒香、糧食的香氣混在一起,空氣中終于飄起桑煙的味道。 扎西圍著香爐,一邊念著六字真言一邊轉(zhuǎn)圈,蕭陟一直跟著他,他干什么,蕭陟就跟著干什么。 等祈禱完畢,扎西握著蕭陟的手在香爐前跪下。 蕭陟以為這也是煨桑祈福的一部分,便等著他下一步動作,卻見扎西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煨桑結(jié)束了嗎?”蕭陟奇怪地問。 扎西點頭:“煨桑結(jié)束了,接下來,我想和你一起給神明磕三個頭?!?/br> “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蕭陟當然沒有異議。 雖然不明白磕這三個頭是什么含義,但蕭陟還是心懷虔誠地和扎西一起拜了三拜,等兩人都起身后,腦門上都沾了泥土。 扎西笑著用袖子幫蕭陟擦干凈,蕭陟也用自己的袖子把扎西額頭上的泥擦干凈。然后就聽扎西輕輕地說:“蕭陟,你們漢人結(jié)婚都要磕三個頭的,是不是?” 蕭陟心跳驟然加快了,“是?!?/br> “雖然我們兩個都是男子,但是剛才我們對著神明磕過頭了,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夫妻了?” 蕭陟一把將扎西緊緊摟進懷里,用力親吻他的額頭和臉頰:“算,當然算!你和我,生生世世都是夫妻!” 第159章愛情 拜完神明,兩人相挾著往回走。他們出來得實在早,回去的路上依然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兩人便在這薄霧籠罩的鄉(xiāng)間小路上一直手握著手,直到進了村子才依依不舍地松開。 他們路上故意走得很慢,回到家中時,阿爸阿媽他們已經(jīng)起來了,一家人正圍坐在餐廳里吃早飯。 兩人攜了一身涼氣進屋,阿媽和康珠立刻起身讓他們脫下沾了露水的外袍,拿出新藏袍給他們試穿。 德仁阿爸笑說:“先不著急試衣裳,喝兩口酒暖和暖和。” 阿媽卻急著看兩個年輕人穿上新衣后的樣子,把袍子塞進他們懷里。 德仁阿爸笑呵呵地看著,沒再多說。 這是專為節(jié)日準備的藏袍,比平時穿的更寬大、更華麗,穿起來也更費事。 蕭陟把藏袍套身上好,自己把前襟舉高,扎西微微斜著身子幫他把腰帶系好,然后他再把前襟放下來,胸前就自然形成一個囊袋,讓他看起來更加魁梧了。 他這件藏袍以黑色為主,帶少許鮮艷的條紋。衣襟是扎西親手縫的,金黃的緞面上,用金銀線層層疊疊繪制了許多精美的圖案。藏袍里面是一件淡金色的緞面襯衣,也讓扎西加了同款的金銀鑲邊,蕭陟穿在身上,威風(fēng)中又增添不少貴氣。 他穿好后,全家人都露出贊美的神色,才讓羨慕地說:“扎西阿哥會畫唐卡,他繡的鑲邊也最好看,阿哥還沒給我繡過呢?!?/br> 扎西笑著說:“你一個小孩子家還要鑲邊嗎?” 才讓不服氣地挺起胸膛:“我也是男子漢了?!?/br> “好,好,你是男子漢,等收完青稞我就給你繡?!痹骱闷獾卣f。 才讓這才滿意。阿爸和阿媽也都笑起來,附和道:“是,才讓也大了。” 扎西敏感地看了阿爸阿媽一眼,不確定他們是隨口一說還是意有所指,有些心不在焉地套上藏袍。 他的藏袍是阿媽給他做的,阿媽總怕他冷,直接在衣襟上縫了條大毛領(lǐng)。 扎西的藏袍是淺色的,里面的襯衣是深色的,和蕭陟的正好相反。但是兩人襯衣上的鑲邊卻是同款,這么看去,好像情侶裝似的。 扎西舉起前襟等著別人幫自己系腰帶,蕭陟自然地上前幫他系好。 等扎西把前襟放下來,那條藏狐尾巴做的毛領(lǐng)就圍在他臉頰邊。深褐色的狐毛又長又順,把他的臉蛋襯得更加精致白皙。 蕭陟看得心癢難耐,仗著藏袍袖口寬大,假借給扎西整理領(lǐng)子的動作,在他臉上輕輕摸了一把。 “蕭陟!”康珠突然喊道。 兩人都嚇了一跳,同時轉(zhuǎn)頭看去。 康珠臉上繃得有些緊,緩了緩語氣:“一會兒可能會有人來叫你們先過去,你們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吧?!?/br> 蕭陟定定地看她兩眼,微笑起來:“好?!?/br> 康珠沒跟著他笑,似是微微嘆了口氣,低下頭繼續(xù)切羊rou。 德仁阿爸給兩人倒了兩杯茶,笑著說:“在家就先別喝酒了,一會兒鄰村的人就過來了,他們也會帶酒過來,今年豐收節(jié)肯定熱鬧?!?/br> 一提到鄰村,阿媽就笑起來,對扎西說:“卓瑪姐妹也會過來。” 扎西:“……” 才讓面露喜色:“卓瑪也來?” 強巴阿爸笑著拍了他腦袋一下,“你想這些有些早了。” 才讓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是還有扎西阿哥嗎?” 全家人都笑起來,只有扎西和蕭陟笑得有些勉強。 康珠看看他們兩個,主動說起今天過節(jié)的內(nèi)容,總算將話題岔開了。 一家人喝著茶聊著天,手里各自做著活,德仁阿爸同大家說著今年家里的預(yù)算。 “今年咱們少宰一些牛,那些到了年份的牛都賣掉換錢?!?/br> “咱們是要買卡車了嗎?”扎西問。 德仁阿爸笑笑,“先不買。” 扎西微怔,心中有些不好的預(yù)感,轉(zhuǎn)問強巴阿爸:“為什么不買?強巴阿爸不是一直想買輛自己的車嗎?” 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