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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比,蕭律臉上時時浮現出優(yōu)柔寡斷的神色。 顧儀盯著他的眼睛, 緩聲低語道:“你……難道不想活命么?鄭綏擁兵自重, 是自尋死路, 齊威屯兵登州已非一兩日,于代領兵南下, 更是如虎添翼……” 她肅穆了神色,復又問道, “這幾日你可見過博古,可曾見過魏州?” 蕭律眉心一皺,思索須臾, 搖了搖頭。 “他們都死了,蕭律……”顧儀沉聲道,“他們死了, 鄭綏也活不長了……” 蕭律聞言后退半步,臉上驚疑不定,只聽顧儀又道:“你若是留在揚城行宮,城破之日, 就是你的死期……” 蕭律眉頭皺得更緊,煩躁地摸了摸自 舊十胱 (jsg) 己的發(fā)髻,“那又能如何,難道我茍活過破城,蕭衍就不殺我了?“ “蕭衍本就不想殺你……他若是真想殺你,還會留你性命到今日?” 蕭律怒道:“原來你是他的說客?” 顧儀搖頭,“不,你只是當局者迷,蕭衍從來都不想你死?!?/br> 蕭律冷哼一聲,“那他為何脅迫我母妃,處處掣肘于我!“ “他也從來都不想殺劉太妃……你難道還想不明白么……他留著劉太妃性命,不輕易用兵,難道不就是為了保你性命……“顧儀逼近了一步,“你在青州稱帝數載,他若是真有心殺你,何須大軍壓境,沒有實權的傀儡,暗殺并非不能成事……一次不得手?數次不行么?可是……你卻從沒想過……蕭衍為何從來都沒有動過此念……” 蕭律面色頓時白了幾分。 顧儀見狀,再接再厲道:“你與蕭衍是手足,他待人如何,你當真看不透?抑或是他從未宣之于口,你才忘了,他終歸是你的哥哥……” 蕭律眉頭緊鎖,抬眼細看了顧儀一眼。 殿外卻忽然喧嘩了起來。 蕭律將視線投向窗外,遠遠地望見鄭綏領著一長串士兵自東面宮閣快步而出,目不斜視地朝宮門疾去。 他眉頭緊縮,邁步走到殿外,喚來了宮侍,“出了何事?鄭將軍今日為何走得這樣急?” 宮侍答道:“鄭將軍聞聽軍情有變,方才速離了宮廷?!?/br> 軍情有變。 顧儀心中一跳,難道是戰(zhàn)局提前了? 提前了大半月? 顧儀抬頭迎向蕭律審視的目光,又欲說話,卻見他霍地拂袖而去,獨留她一人立在原地。 顧儀握了握袖中雙拳。 她是不是……心太急了…… 若是此時勸說不動蕭律,她會不會死,蕭律會不會死…… 顧儀心頭亂糟糟的,唯有期盼明日再勸說蕭律。 然而,隔日一整個白日,蕭律都沒再來見她。 顧儀心慌慌地等到了入夜。 亥時至。 宮侍伺候她梳洗過后,便離開了寢殿。 她躺在木榻之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她閉著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禱。 蕭狗子,你可要來救我啊。 榻旁足音輕響。 “你說得是真的?” 顧儀霎時回頭,見到蕭律著一身月白長袍,立在榻前。 他的眼睛蕩漾水光,似乎盈滿哀傷。 顧儀讀懂了他的眼神,起身,鄭重點頭道:“是真的?!?/br> 蕭律垂下眼簾,低笑了一聲,“哈,太蠢了,真的太蠢了……” 笑過之后,他像渾身脫力般地坐到了木榻之上,“真是……太子……殺了父皇?”他繼而連聲笑了數聲,才目不轉睛地看向顧儀,“可蕭衍……蕭衍為何不說……為何不辯……” 顧儀不答。 蕭衍不愿答,她便不答。 因為塔珠, 舊十胱 (jsg) 蕭衍不能說,不能辯。 世人皆稱紅顏為禍水,對與錯,是與非,無人關心。 塔珠卻已不能再背負更多的惡名了。 蕭律細觀顧儀神色半晌,嘆了一聲,下定決心道:“你隨我來?!?/br> * 此時節(jié)正值早春。 揚城別宮,尚沉睡于江南溫婉的晚風之中。 夜風吹一重,花香散一重。 蕭律引顧儀緩行過西側回廊,方至宮中的一方花塢, 花塢深處立著一方白玉圓壇,壇中嫩黃的迎春花生機勃發(fā),開得正好。 顧儀不解地看向蕭律,卻聽一道熟悉的女音傳來,“陛下,怎地這般晚了還不睡?于此處攜美賞花么?” 顧儀回眸見鄭貴妃笑意盈盈,款款而來,身后還跟著一個黑衣侍衛(wèi)。 身側的蕭律卻是楚楚可憐一笑,“啊,被愛妃瞧見了,朕……確實喜歡此貴客,原想在這漫天花氣中,成就好事,可惜,愛妃來早了……” 鄭貴妃臉上笑意未減,“陛下何苦藏得如此辛苦,臣妾也并非無容人之量,陛下只管說一聲,臣妾還可派宮人提前去伺候貴客呢……” 蕭律點頭,上前一步,食指輕撫過鄭貴妃額頭,“愛妃果是貼心,只是朕……倦了……” 話音未落,顧儀就見蕭律伸手抽出了鄭貴妃身后侍衛(wèi)腰間的長刀,猛一刺向那侍衛(wèi)雙目。 那侍衛(wèi)大喝一聲,撲將過來,蕭律彎腰避過,手中長刀砍向侍衛(wèi)的右腿。 頓時血涌如柱。 趁著侍衛(wèi)倒地的間隙,他俯身推開了那立著的白玉圓壇,露出了地下的石階。 “你下去!”他對顧儀道。 顧儀見了血,渾身發(fā)抖,抖得厲害。 “我們一起走!”她緊張地捏住了蕭律的袖袍。 鄭貴妃卻忽地撲向顧儀的后背,欲捉她的雙肩,口中大喊道:“來人??!” 蕭律眼中恨意乍現,手中長刀劃過鄭貴妃的左臂膀。 鮮血濺了顧儀滿身。 她生生憋住了喉頭將溢的尖叫,看鄭貴妃血人一般地倒在了地上。 顧儀捉住蕭律的袖袍,察覺到他也在發(fā)抖,抖得厲害。 鄭貴妃凄厲叫道:“陛下!” 蕭律回過神來,推了顧儀一把。 兩人速速沿著石階往下。 顧儀聞到周身縈繞的血腥味,心跳更快。 身后的蕭律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從小到大,連只雞都沒殺過,如今卻險些殺了人……” 顧儀飛快地點了點頭。 “鄭氏一副蛇蝎心腸,想要做皇后,我偏不如她意,她卻殺了王氏,她本該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