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不由得笑出了聲，“竹溪香乃是宮中禁/藥, 聞之，久病難愈, 后宮之中，能有此香者寥寥?！?/br>
    素雪埋頭不語，耳畔只聽：“朕再問你一次, 是何人予你此香？端妃，敬妃，柳嬪, 王婕妤，宮婕妤……”

    素雪壓抑住發(fā)抖的身軀，只咬緊了牙關(guān)。

    “此人許你的是什么？一族的榮華富貴，不殺之恩？你今日不言, 亦無妨，朕自會審問你的親族好友，今日不知，焉知明日？你如今為了此人守口如瓶，豈知最后便是你闔族替罪?！?/br>
    此時(shí)此刻，夕陽的最后一縷余暉終于落盡，蒹葭殿里昏暗一片。素雪抬頭再看不清皇帝的面目，她伏在地上，閉眼道：“確是柔嬪娘娘身邊的桃夾給了奴婢此香?！?/br>
    唯聞一聲嘆息，“將此人帶下去，送宮正司查辦?！?/br>
    待到人散去后，高貴公公端來了一盞燭臺，借著光細(xì)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見他面上卻不似有怒。

    耳邊聽他語意平淡道：“隨朕去瞧瞧趙妃?！?/br>
    高貴公公 舊十胱   （jsg） 稱是，執(zhí)燭落在半步之后，進(jìn)了寢殿。

    趙妃見到來人，立時(shí)半起了身，“問陛下安。”

    蕭衍走到榻旁，端詳她神色半刻，才緩緩道：“趙妃今日受驚了，你那婢子已送去宮正司，朕亦會讓人將殿中的穢物一一除盡，你從今往后，自安心養(yǎng)病?！?/br>
    趙婉仿佛略微失神道：“是……素雪？”

    “此事你不必費(fèi)心，明日便會有新人來蒹葭殿。”

    趙婉抬頭，見他神色如常，似不以為意，“陛下，可知素雪是受何人指使？”

    “素雪不招，朕也會知曉。你且將養(yǎng)幾日，三司查辦趙桀一案，或可早日結(jié)案?！?/br>
    趙婉聞言，眼中光芒乍現(xiàn)，急急追問道：“陛下所言當(dāng)真？”

    蕭衍輕笑一聲，“何故如此驚訝，愛妃以身作餌，難道不就是想引出幕后之人，如今水到渠成，朕該恭賀愛妃才是。”

    趙婉臉色一僵，等了數(shù)息，忽而笑了一聲，“臣妾在陛下眼里，就是如此？”

    蕭衍搖頭，“不，朕小看了你，對自己狠得下心腸，倒真讓朕想起一個(gè)人來……”

    趙婉疑惑地望向蕭衍，他卻只道：“好生歇息，朕改日再來瞧你?！?/br>
    見他離去，趙婉拽緊了半覆于身上的絲被，既是慶幸又是不甘通通涌上心間。

    蕭衍早就看透了她，卻任由她如此行事，無外乎是真不在意她是生是死。

    戌時(shí)過后，顧儀用了晚膳，仍覺心慌，本欲再派多絡(luò)再去尋高貴公公打探消息，可殿外，卻傳來一聲“皇上駕到”的高唱。

    她立刻從花廳的椅子上蹦了起來，飛快地跑到殿外去迎。

    蕭衍見顧儀疾步行至身前，拜道：“問陛下安?！?/br>
    他愣了一息，“平身罷?！?/br>
    顧儀看他心情不錯(cuò)，滿臉笑容道：“臣妾殿中備了新進(jìn)來的竹葉茶？陛下嘗嘗？”

    蕭衍適才回過味來，無事獻(xiàn)殷勤。

    “柔嬪，今夜是在等朕？”

    顧儀一笑，“陛下英明，臣妾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地盼望陛下?！?/br>
    蕭衍邁步進(jìn)了正殿。身后的高貴公公贊許地望了顧儀一眼。

    等新茶奉上來，顧儀開始苦思話題切入點(diǎn)，避免過于突兀而顯得不真誠，卻聽蕭衍開口道：“柔嬪娘娘這是記掛著趙妃？如此心神不定？”

    顧儀自然聽懂了他話中的嘲諷之意，于是動(dòng)手給他添了茶，“既如此，陛下就給臣妾說一說罷，趙妃娘娘今日瞧著太可憐了?！闭娴?，要不是她是女主角，尋常人那副病容恐怕真就快撒手人寰了。

    蕭衍見她一臉殷切，飲過一口茶才徐徐道：“趙妃應(yīng)無大礙，婢女素雪私用竹溪 舊十胱   （jsg） 香，已被押送宮正司查辦，趙妃好生將養(yǎng)，不過月余便能痊愈。”

    素雪，顧儀不覺得意外，原書中趙婉身邊的貼身婢女一直忠心耿耿，是自烏山別宮起就跟著她的繡荷，而這一次因?yàn)闆]去烏山別宮，素雪才來到了趙婉身邊。

    “素雪可有招供？”顧儀好奇道。

    蕭衍避開她的目光，垂眼去瞧他手中的白瓷杯盞，“今日本無供詞?！?/br>
    顧儀見他躲閃，便覺古怪，不禁探身問道：“素雪……該不會是指認(rèn)了臣妾吧？”見蕭衍不答，她當(dāng)即又道，“臣妾絕對沒有，這么久以來，今天也是頭一回去探病，先前雖去過蒹葭殿一回，可實(shí)在是少有往來！”

    蕭衍斜睨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知道竹溪香究竟是何物么？”

    顧儀捫心自問，確實(shí)不知道，但，有被他的態(tài)度冒犯到。

    “臣妾的確一無所知?！彼懔σ恍Φ?。

    蕭衍笑了一聲，“朕不疑心你，你不必辯白。”

    顧儀放松了下來，聽他又道：“朕八歲時(shí)就見過竹溪香，此香同尋常熏香無異，可若是生了病，時(shí)而聞之，夜不能寐，久病難醫(yī)?！?/br>
    顧儀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他，見他一臉淡然，仿佛在話家常。

    細(xì)細(xì)想來，蕭衍登基前，真是集美強(qiáng)慘于一身。

    顧儀知他不愿多談，便轉(zhuǎn)了話題，湊趣道：“若真是臣妾做得，陛下當(dāng)如何？”

    蕭衍回想了當(dāng)時(shí)甫一聽到素雪指認(rèn)顧儀的心境。他本該不悅，可他沒有，心中驀然而生是一絲隱秘的歡喜。

    想到為了他，顧儀可以不擇手段，不顧一切，因而生出的歡喜。

    “若真是如此，朕也會想辦法替你遮掩。”

    顧儀心跳快了一瞬，舉起茶盞喝了一口熱茶，問道：“陛下是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是誰？”

    蕭衍見她臉頰緋紅，笑問道：“你心中可有人選？”

    顧儀思索片刻，小聲道：“臣妾猜是端妃?！?/br>
    蕭衍眉梢微挑，“何以見得？”

    顧儀大膽答道：“臣妾想竹溪香恐怕不易得，妃位，嬪位，婕妤或許可以一試，但安插宮婢便是早就想好了的，王婕妤，宮婕妤不大可能……”她兀自笑了一聲，“不過是臣妾瞎猜的頑話?！?/br>
    蕭衍卻說：“朕也猜是端妃。”

    顧儀有些激動(dòng)，“何以見得？”

    “昔年先帝在位，高皇后每年也愛在宮廷之中舉辦捶丸戲，及至太子及冠之后，更是廣邀京中貴女參加，朕當(dāng)時(shí)尚小，雖未去觀戲，卻也記得有好幾年，拔得頭籌的&zwnj 舊十胱   （js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