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什么心情？

    是不是也像現(xiàn)在這樣在哭？

    他該再多打幾個電話的。

    他該再多問問的。

    無盡的自責與內(nèi)疚吞噬了江見疏。

    在她因為這件事痛苦的時候，他在做什么？還在吃莫須有的醋，還因為那可笑的誤會疏遠她。

    他怎么能，這么混蛋。

    江見疏擦掉她的淚，可更多的淚從她眼眶里掉出來，順著他的指腹往下淌。

    他吻在她眼角，嘗到滿嘴咸濕苦澀。

    “我該怎么補償你？”他低啞地問。

    濕漉漉的長睫無聲顫動，片刻，喬柚重重吻上他的唇。

    這是他們都最莽撞的一回，唇齒相撞的疼痛被眼淚刺激，成了一劑促人瘋狂的藥。

    茶幾邊緣的對聯(lián)不知被誰褪下的衣服掃落，凌亂的紅落了滿地。修長的指撐在那片亂紅上，將纖細的手腕牢牢桎梏在掌心。

    字跡被淚和汗暈開，泥濘膠著，纏.綿得如同戀人的吻。

    59. [最新] 瑰芒沙礫   像是在回應誰的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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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

    才買回來的對聯(lián)不可避免地弄臟了, 于是第二天喬柚拉著江見疏出門買了新的，順帶把前一天沒能置辦好的年貨也置辦了。嫌對聯(lián)和福字氣氛還不夠，她還買了些小燈籠和窗花, 好好把家里布置了一番。

    她邊哼著歌兒邊貼窗花，轉(zhuǎn)頭就見江見疏笑意融融地倚在邊兒上看她。

    “盯著我看干嘛？快把燈籠掛上去?！?/br>
    “怎么這么高興？”

    喬柚拿起另一張窗花, 新的一年是牛年，紅紙勾勒的小牛惟妙惟肖。

    她彎起唇，聲音很輕, 帶著點不可思議：“我從來沒過過這么熱鬧的新年。”

    江見疏安靜地看她片刻，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臉：“我也是。”

    大年三十當天上午，江父江母回到宣江。江母一進門就找喬柚，說給她和宋酒買了些小禮物。

    “對了, 門外那對聯(lián)和福字是你們?nèi)ベI的?。俊苯竼?。

    “難不成還能是您么?！苯娛枧踔瓱崴谂赃吿Ц?。

    江母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凈整這花里胡哨的?！?/br>
    喬柚：“是我買的?！?/br>
    江母：“買得真好！”

    喬柚：“……”習慣了。

    江見疏嗤笑一聲。

    “咱家都好幾年沒貼這些東西了, ”江母說，“不過這樣一看, 還挺有過年的氣氛的。尤其這窗花, 真好看?！?/br>
    總策劃喬柚驕傲地挺直了背脊。

    稍晚, 江臨舟和宋酒也回來了，年夜飯按照原計劃，是在外面吃的。

    大年三十這天, 街道格外冷清，許多店鋪早早地就關了門，門上貼著喜慶的紅紙條祝過路的人新年快樂。公交地鐵都照常運行著，只是人群比起以往也變得稀疏。

    從亮堂熱鬧的酒店離開, 街邊樹上掛滿的彩燈已經(jīng)亮起，離開時前臺還笑意盎然地對他們說了聲“新年快樂”。

    江父江母走在最前面，江母性子比較急, 一路上能聽見她和江父小吵小鬧的聲音；江臨舟寡言慣了，大多時候都是宋酒在說，他在聽，偶爾側(cè)頭時喬柚能看見他唇角揚起的弧度，眉眼在曖昧不清的路燈下顯得柔和許多。

    喬柚把手探進江見疏的口袋里，被他捉住。

    一行人吵吵鬧鬧地回到家，又窩在客廳看春晚。

    節(jié)目算不上多好看，要的不過是個氣氛。

    喬柚的手機悄然震了震，是一條新短信。

    看見發(fā)信人的名字，她笑容稍斂。

    江見疏也瞥見了這條短信，沉吟半秒，像是不經(jīng)意間提起：“說起來，我前兩天去醫(yī)院還遇見她了?！?/br>
    他的手傷痊愈得差不多了，前兩天去醫(yī)院檢查了一下，看看會不會落下什么后遺癥，影響以后拿手術刀。

    喬柚微微一愣，不確定地問：“她去醫(yī)院干什么？看?。窟€是……”

    “也許吧，”江見疏淡聲說，“我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在排隊掛號。一個人?！?/br>
    也就是說，不是陪別人去的。

    喬柚想起那天譚冬說起賣房子的原因時，提到的“疾病”。她確實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不復當年的風韻猶存。

    喬柚心里五味陳雜：“她……生什么病了嗎？”

    “這就不知道了，”江見疏略一停頓，“不過她常年吸煙，肺部器官肯定是會受損的?！?/br>
    喬柚有些出神。

    “我跟你說這個，不是為了讓你有什么心理負擔，”江見疏將剝好的一瓣橘子喂到她嘴邊，“只是想到，那是你母親，雖然我對她也有意見，但多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得告訴你一聲?！?/br>
    “……嗯，”喬柚張嘴吃掉，“學長，謝謝你?！?/br>
    他輕笑，曲指敲敲她的腦袋：“跟我還說謝？”

    零點的鐘聲響起時，喬柚給譚冬回了條短信。

    -

    “無論我如何不認同您的理念與行為，但您說得對，您是我的母親，您始終不會害我。我也相信這一點，您確實不會害我，您只是想從我身上證明您做的任何事都是對的，以此驗證您的成功。從前我沒有別的容身之處，唯一能做的只有服從、服從、服從，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像個沒有思想的機器人。

    “不過，我也很感謝您。感謝您十八年來的養(yǎng)育之恩，就像我先生說的，我也感謝您帶我來到這世間，才能讓我遇見如此美好的他。

    “聽聞您身體有恙，應該盡的贍養(yǎng)義務我不會推脫，除此之外，我想我們的母女關系維持現(xiàn)狀是對您、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了，我已經(jīng)厭倦了與您的對抗，也不想再被過去的種種打擾。

    “新年快樂?！?/br>
    電視機里傳出歡聲笑語，喜慶熱鬧的音樂隨著從遠處傳來的煙花爆竹聲一同響起。夜空被焰火照亮，月色明媚，新的一年在一個普通又不普通的夜晚喧然到來。

    茶幾上，手機里的信息停在最后的“新年快樂”四個字上。

    十幾秒后，屏幕自然熄滅。

    譚冬望著遠處炸開的一朵又一朵煙花，在窗前靜默地佇立良久。

    她摸出一根煙咬進嘴里，卻又想到什么，摸索火機的動作停了停。幾秒后，她掩著口鼻咳嗽幾聲，將嘴里的煙拿了下來。

    她疲憊地嘆了口氣，白霧在窗上暈開，朦朧了窗外的萬家燈火。

    -

    嚴寒的凜冬在新的一年不知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