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選擇？

消除……過往記憶？

什么？

什么……意思？

他怎么沒聽懂？

什么叫壽命自然終結(jié)？

又是誰的壽命？

他的嗎？還是……

【開始倒計時?！?/br>
系統(tǒng)出現(xiàn)得太突然，宿郢沒有絲毫的準(zhǔn)備。他連驚詫都來不及，就聽到了倒計時的聲音。

“不、等等！”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任務(wù)變了？

【九、八……】

系統(tǒng)開始無情地數(shù)秒。

宿郢沒有時間再去思考，下意識感覺到事情嚴(yán)重性的他連忙阻攔:“不！不！等等，告訴我他叫什么名字，你先告訴我，告訴我下個世界他叫什么名字！”

“為什么要消除我的記憶？”

“說話！”

【六、五……】

系統(tǒng)的數(shù)秒毫無停頓，這讓宿郢意識到“消除記憶”可能是真的，他開始緊張起來：“不準(zhǔn)消除我的記憶，聽到?jīng)]有，我說不行！誰都不能消除我的記憶！不能！”

不行，他如果忘掉的話，那……那他們要怎么見面？

那個家伙的記性向來差得要命，從來都記不得他，從來都不會來主動找他，要是連他也忘了，要是他也忘了……

這一切，就都消失了，什么都沒有了。

過去的一切，他愛過的那些人，那些經(jīng)歷，那些感受，那些日子，都沒了。快樂過的，痛苦過的，全部化為烏有。

怎么可以？如果他都忘記，那些曾經(jīng)真切存在過的一切，還真的會依舊存在嗎？

不行，不可以。

“你告訴我，下個世界的任務(wù)目標(biāo)是誰！快告訴我！”宿郢的聲音被淹沒在黑色的空間之中，好像很大聲又好像很微小。

反正系統(tǒng)是聽不到他的命令。

【三、二……】

來真的嗎？一定是開玩笑的吧？宿郢一時間感到頭昏眼花，穿越的前奏已經(jīng)來了。

“停！停下！”

系統(tǒng)才不會聽他的。

“一?！?/br>
“開始執(zhí)行?！崩浔臋C械音發(fā)出最后一聲無情的通知。

在機械音落下的一霎，宿郢的大腦內(nèi)部像受到重重一擊，接著，麻木的感覺瞬間遍布全身每一根神經(jīng)，讓他從頭到腳都成了真空的狀態(tài)。

他的靈魂似乎出竅了，意識游離在了身體之外。

過往的記憶如同被一點點連根拔起的參天大樹，一寸一寸地撕離地面。破碎的記憶，打亂的過往，在腦海中瘋狂地擁擠扎堆接著又無法阻攔地四散。

他完全無法阻止這一切，只能夠麻木地旁觀以及麻木地思考。

為什么要我忘記，為什么？告訴我為什么？

【被忘記等于不存在?！?/br>
【不，我非要愛他?！?/br>
【你的任務(wù)是什么？是接近我嗎？……你走吧，我不強迫你做任務(wù)。】

【你為什么要管我這么一個殺人犯，你圖我什么？】

【嗨?！?/br>
【我不想消失，我想跟你在一起，永遠跟你在一起。】

【如果你是楚門，你會怎么做，你會……離開那座島嗎？】

理智在不停地喊著停下，快停下！

腦中的聲潮越發(fā)地嘈雜，砸得宿郢渾身發(fā)悶，尤其是胸口，好像有涂了麻藥的刀子在扎。不疼，但聽得到一聲聲地悶響。

他使勁地錘著自己的胸口，抬起手試圖抓住一星半點的回憶，但都失敗了。

畫面抽絲剝繭一般，一圈一圈地在腦中旋轉(zhuǎn)著剝離著，被無形的手扯得一干二凈。

當(dāng)最后一絲的聲音從他的腦海中抽離出去后，他倒在了黑暗里。

一瞬間，世界安靜得可怕。

他努力地睜開眼，但依舊什么都看不清，也無法控制自己逐漸變得空白的意識。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扯出了他的心臟，可他沒有任何力氣去阻止。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一個人影從黑暗中朝他走來。

那人穿著一身與黑夜交融的深色軍裝，有著比深海更沉靜的眼眸，他踏著虛空一步步地走來，走到他的身邊，停下。

宿郢轉(zhuǎn)著眼珠子看向那人，已經(jīng)是一張陌生的臉，可他的嘴卻不聽使喚地說出三個字：“你來了?！?/br>
那人坐到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卻并不看他。

宿郢雖然不認識這個人，可看著那張陌生的側(cè)臉卻不知怎么淚水一直流，理智告訴他他應(yīng)該認識這個人，但他已經(jīng)忘了，記憶消失了。

那人并不說話，就那樣安靜地坐在他身旁。筆直的脊背顯得沉默而孤寂。

“你是誰？”宿郢聽到自己的聲音開始變得空洞而無情。

像是沒聽到一樣，那人依舊沒有回應(yīng)他，跟個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什么都沒有的漆黑。

宿郢已經(jīng)想不起剛剛自己為什么會熟稔地說出“你來了”三個字，也想不起這個“你”跟他是怎樣的關(guān)系，他想不起自己是誰，想不起自己為什么在這里。

甚至想不起……他方才流下眼淚時的心情。

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對方的回應(yīng)，他開始不自在起來，把手從對方的手里抽出來，擦掉臉上莫名的淚水，小心地問：“呃，那個，您是……？”

那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接著又抬起頭看向他，像個機器人一樣對著他眨了眨眼，面無表情。

“我……是你不要的回憶?！?/br>
大結(jié)局（二）

“宿郢”是什么時候開始從一個機器變成一個“人”的，戎紀(jì)其實記不太清楚了。

這個變化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他沒辦法說出一個具體的時間點。

但他能夠非常清晰地記得，曾經(jīng)在現(xiàn)實世界里，宿郢第一次被他銷毀時的表現(xiàn)。

那時還被成為“一號”的表現(xiàn)是完全不同于在這個虛擬空間里還愛著他的宿郢的反應(yīng)的，一號的反應(yīng)更機械一些。

它似乎對被銷毀這件事并沒有什么反對意見，很是平淡，非常符合一個人工智能的表現(xiàn)。

只不過，被銷毀前，它問出的一個問題暴露了它的不同。

它一字一頓地問：“我如果死了，你會傷心嗎？”

戎紀(jì)也記得自己的回答：“不會?！?/br>
相反，他那時候在想：這個人工智能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很危險。

然后一號就這樣被悄無聲息地銷毀了。

本來故事就該這樣結(jié)束了。

但是為了治療他在戰(zhàn)場上造成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