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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其中。岳方祇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臉。 沒有辦法,只得硬下心腸,轉身回店里去了。 白墨這一次沒有跟上來。 一整天岳方祇都心不在焉的。他給甜姐打電話,甜姐說白墨早上過來時挺平靜的,只是發(fā)呆,干什么都有點兒慢半拍。岳方祇說他在店里時也那樣,干活兒慢,但是足夠仔細。甜姐在電話那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小慧對白墨突然離開的事感到不解,問了岳方祇一句。岳方祇沒吱聲。小鄭倒是挺高興的,說再雇得找個機靈點兒的。白墨有時候性子太慢了。 岳方祇沒搭腔。他有點兒心煩。 店鋪關得比平時早,岳方祇沒吃晚飯。簡單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就回屋去了。理發(fā)店的生意有時候要做到半夜,甜姐說如果太晚就讓白墨在店里休息了。岳方祇也沒多問。只要他能克制住,慢慢這股勁兒就過去了。 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兒。他想。過去就好了。說到底不就是圖那一點兒快活么。 想起這個,他就想起了自己前陣子在網(wǎng)上亂逛時下到的片子??吹降臅r候才猛然想起,他有挺多年都沒看過那些東西了。 岳方祇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 他打開電腦,在那個碩大的文件夾里翻了翻,最后點開了其中一個。那不是個男女的片子。岳方祇知道,他就是想看看。 片子拍得很蠢。金發(fā)碧眼的男人在屏幕上搔首弄姿,岳方祇皺著眉頭拉了快進。最后高的那個握住了矮的那個的手腕。 岳方祇終于有了一點兒感覺。 還是差遠了。他嫌棄地想。屏幕里的動靜傳了出來。岳方祇閉上了眼睛,想像著白墨的身體怎樣溫柔又有力代替了自己的手。 最后他忍不住小聲叫喚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咣啷一聲。 岳方祇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白墨正在房門邊呆呆地看著自己。 令人窒息的片刻之后,白墨的臉猛地紅了。他一轉身跑掉了。 岳方祇幾乎是下意識地起身,卻被自己的褲子絆了一下。等他罵罵咧咧地穿好褲子追出去,樓下店門大敞,白墨早就不見了。 第23章 岳方祇給甜姐打電話,甜姐很狐疑,說你把他怎么的了?本來都走了,結果又跟撞鬼了似的跑回來;問也不說話,就縮起來自個兒發(fā)呆,跟個小傻子似的。老這樣哪能行呢,我也是做生意的,實在怕他耽誤事兒。 岳方祇趕緊賠禮道歉,說他就是慢半拍兒,不是真傻。剛換了地方,總得讓他適應適應。 放下電話,岳方祇稍微安心了點兒,緊接著就開始用大手拼命揉搓著自己的臉,一面搓一面唉聲嘆氣。 怎么就偏叫白墨撞上了呢。 當晚白墨沒回來,第二天也沒回來。甜姐店里管飯,也有睡覺的地方,似乎是不用岳方祇擔心的。退一步,就算他不放心,那家店離干糧鋪子都沒兩百米,又是個玻璃門臉兒,在街口抻頭瞅一眼就行了。 岳方祇心里有鬼,覺得還是不瞅為好。只是有些事兒由不得他,他的脖子就跟被什么玩意兒拽著似的,經(jīng)過街口時非往那頭扭??上螒{他把自己抻成了個丹頂鶴,也沒瞧見白墨的影子。 最后實在是按耐不住,好不容易熬到晚上關店,他跟做賊似地溜邊兒往理發(fā)店走。 岳方祇也說不明白自己是抱著怎么個心思。人吧,是他自己送過去的。當初想得挺好——白墨不在身邊兒,慢慢那些污糟念頭就淡了,沒了。大家以后能好好相處,就當彼此多了個兄弟。 再往后呢,白墨或許就能像個真正的正常人一樣,有份兒手藝,能自食其力,可以獨立生活。有一天他離開了岳方祇,也能一個人好好把日子過下去。 不管他是打哪兒來的,既然岳方祇撿著了他,肯定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早先岳方祇剛撿到白墨那會兒,和醫(yī)生問過白墨的精神狀況。醫(yī)生猜白墨可能是受過什么精神刺激,本身又是過于敏感脆弱的性格,就很容易發(fā)生這種情況。這和岳方祇想得差不多。 別的岳方祇管不了,他只能管住自己,讓自己不要變成那個“刺激”。 其實有時候仔細想想也有點兒憋屈。 岳方祇不是沒琢磨過,萬一白墨能接受呢。好好哄一哄,磨一磨,他說不定也就應了——十有是拒絕不了的。岳方祇和他在一起這么長時間,知道白墨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還有深深的感激。 可是往后呢?白墨年紀尚輕,又總是渾渾噩噩的。很多事他大概不知道也不明白。但是岳方祇是明白的。 人是很會給同類找麻煩的動物。你和周圍的人差不多,隨大流,日子就好過一點;你要是和別人不一樣,那就壞了,哪怕是沒礙著旁人,旁人也要排斥你。輕的嚼兩句舌頭,重的就什么樣的都有了。 岳方祇自己是不在乎那個的,他受得住。白墨呢,白墨不見得能受得住。 假如有一天白墨閱歷到了,明白過來,他對岳方祇可能就不再是感激了。 沒人會感激把自己引上歪路的人。岳方祇可太知道這個了。一想到這兒,他心里是真的難受。 白墨在理發(fā)店的角落洗毛巾,整個人藏在陰影里,看上去似乎比平時更單薄了。他其實已經(jīng)比最初來這里時好多了,面頰也豐滿了不少。但岳方祇覺得他還是太瘦了。 肯定是店里忙,累的。畢竟當初大病剛好,也沒有休息太久。 岳方祇覺得愧疚。那時候該讓白墨多休養(yǎng)一陣子的。他隔著玻璃望著店里,白墨似有所覺,從大盆的毛巾里抬起頭來。 岳方祇趕緊低頭往回走。 卻沒回鋪子,而是去了老富那里。 火鍋店里人聲鼎沸,一張空桌都沒有。老富健步如飛,端著老大的餐盤給客人上菜??匆娫婪降o,他有點兒意外。 岳方祇沖他點點頭,輕車熟路地上二樓去了。 小隔間的門一關,外頭的聲音就被擋住了。老富過了好一陣子才上來,提著兩瓶格瓦斯——他知道岳方祇把酒戒了。 結果岳方祇看了格瓦斯一會兒,突然道:“有酒么?” 老富人情練達,看得出岳方祇有心事,但沒往深里問,只是斟酌著勸他凡事往開了想,也多考慮考慮自己。岳方祇悶頭喝了兩聽啤酒,覺得沒什么意思。啤酒對他來說就跟水似的。 飯口時分,火鍋店生意忙,他不好打擾太久,略坐了會兒就離開了。 回到家里也不太想吃東西,直接就躺下了。沒到睡覺的時候,躺著也不過是似睡非睡地迷糊著。 結果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到一只柔軟冰涼的手落在了自己額頭上。又過了一會兒,熱毛巾在臉上小心翼翼地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