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

不知道怎么的，喜右衛(wèi)門訥訥道：“……說不上來，和你挺像的?！?/br>
黑川挑眉：“吉祥天總不可能是我走丟的親戚吧?！彼牧伺南灿倚l(wèi)門的腦袋，讓他別多想，吉祥天又怎樣，功德天又怎樣。

進(jìn)了咖啡館，谷口找座位坐下，然后雙手交叉，問道，“最近事務(wù)比較繁忙，難以顧忌到家里，不小心給您添了很多麻煩，還請您原諒。”

黑川把他妻子的擔(dān)憂說出來，讓他回家看一看，不要讓家人擔(dān)心。

谷口先生笑道：“現(xiàn)在正是緊要時刻……一點(diǎn)都不得松懈。”

喜右衛(wèi)門插嘴：“就是你那個什么的吉祥天嗎。”

谷口先生喝了一口咖啡，他對貓說話這種事接受良好：“這個嘛……既然大家都是一個世界的人，那么也沒有什么好遮掩的?！?/br>
“是的，我相信吉祥天的存在，并且深刻信仰著這位財(cái)富和豐收之神?！?/br>
“往常網(wǎng)絡(luò)上一討論起宗教，不少人會這么說，說一些有神論者經(jīng)常鄙夷無神論者，說這些無神論者沒有信仰，沒有精神支撐，沒有道德基準(zhǔn)。

但是實(shí)際上無神論者也在鄙夷有神論者啊，說他們迷信，信仰落后文化和陳規(guī)陋俗。”

“說是宗教信仰自由，但世界上我們彼此之間就是互相鄙夷的，尊重，是絕對做不到的?！?/br>
“我和妻子之前也是如此。”

“如果我對妻子說，愛人啊，吉祥天召喚了我，要賜給我一大筆財(cái)富，你猜我愛人會怎么說，她會帶著全家老少把我送到醫(yī)院精神科去檢查，是絕對不會相信神的存在?！?/br>
“但是你們也看到了，剛剛，吉祥天就是存在的?！?/br>
“我們之間存在沖突，且將一直存在沖突?！?/br>
喜右衛(wèi)門插嘴：“那是因?yàn)椤麄儞?dān)心你，擔(dān)心你被什么奇怪的東西騙了。”

“萬一……那東西不是吉祥天，而是邪神呢。”

谷口又笑了：“什么是正神？什么是邪神？”

“古時候人類祭祀祖神的方式可是挖一個大坑，把人牲埋進(jìn)去?！?/br>
“神靈考驗(yàn)人類的方法是讓人類親手焚燒自己的后裔，讓他家破人亡，讓他妻離子散，讓他飽受痛苦，讓他國淪為荒土，讓瘟疫與蝗蟲縱橫滿地……你說，這是正神還是邪神?！?/br>
谷口微微低頭鄭重盯著喜右衛(wèi)門，因?yàn)樗篮诖ㄕ谧呱瘛?/br>
“神就是神?！?/br>
“不分正邪的。”

喜右衛(wèi)門雖然活了許久，但他還是個新貓，接受的最常見的教育是書本和網(wǎng)絡(luò)還有每年的各種神社的祭祀。

神怎么可能不分正邪呢。

要知道東京每年多少學(xué)子往湯島天滿宮尋一只祝福的簽子啊。

于是喜右衛(wèi)門問出自己的疑惑。

“菅原道真本就是作為作祟的鬼——而被祭祀成神靈。”

“平安時期菅原道真死亡后，將他流亡到九州島的藤原被雷電劈死，天皇攜重臣去清涼殿的時候也因?yàn)榍缈绽捉?，正是因?yàn)闅⒙荆言勒娌懦闪松耢`?！?/br>
“民間故事里還有菅原道真死后做了一方鬼王，為禍大地的故事。”

黑川慢悠悠的給喜右衛(wèi)門解釋：“不是因?yàn)樯耢`善良，人類才祭祀祂。”

“而已因?yàn)樯耢`會帶來災(zāi)難。”

“在最古老的的說法里面，神靈有兩種魂魄，和魂，荒魂?！?/br>
當(dāng)年若菜小姐還住在出租屋的時候，黑川和她解釋過這件事用來描述，人，神，鬼是無任何區(qū)別的。

“和魂帶來祝福。”

“荒魂帶來災(zāi)難?！?/br>
“不過在后世的演變中，神靈作祟的荒魂被鎮(zhèn)壓，只剩下會給人類帶來祝福的和魂。”

“所以說，作祟的神并非一定是邪神?！?/br>
“而是神靈本身就有作祟的魂魄而已。”

喜右衛(wèi)門吞了口唾沫。

“……我不太喜歡?！?/br>
你看，神靈高高在上，但是叫黑川和谷口這么一說，感覺是個壞蛋窩似的。

黑川扶著腦袋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本來就是看喜右衛(wèi)門疑惑，給他解釋解釋而已，別的，什么意思都沒有。

話說到這里谷口先生當(dāng)著兩人面給妻子千代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今晚一定會回去。然后起身和黑川、喜右衛(wèi)門道別，說自己要繼續(xù)忙事業(yè)去了。

這件事處理完之后黑川給永吉老師打了電話，告訴他事情已經(jīng)完結(jié)，不過對面似乎在喘氣，像是在跑步，黑川問這事在哪兒，回答是在都中心的森林公園。

原來永吉太太離開檔案館以后又獨(dú)自來了仙靈神樹所在的公園里，永吉喜江得知消息以后立刻趕到了那個地方。

聽到黑川說谷口先生決定回家，永吉喜江擦了一把熱汗，不住說這就好這就好，又說他很快會帶著太太回家。

仙靈神樹下不少人跪在雪堆里，十分虔誠的雙手合十，在祈求什么，永吉喜江慢慢走近，找自己太太的蹤影，終于看見那一定藍(lán)黑色的氈帽，氈帽的主人跪在雪堆里，像一朵小小的藤花在雪中綻放，那一瞬間說不上是開心或者失落。

而是終于結(jié)束了。

漫長的旅途有了終點(diǎn)。

永吉喜江慢慢走近，他想拍拍妻子的肩膀讓她回家，以后又什么事情……他懈怠的想，讓著她還不行嗎，說去神社就去神社，說去祭祀就去祭祀，只要妻子好好的，別這么鬧了……

他在妻子身后跪下，一只手已經(jīng)抬起，就聽見前面?zhèn)鱽砑?xì)小的祈禱。

“……”

“神靈在上，傾聽信徒一念?！?/br>
“一祝我家庭滿圓，從此少有紛爭?！?/br>
“二祝我身體健康，得孕子孫后代?！?/br>
“三……”

“祝我丈夫永吉喜江，希望他，一輩子健健康康，順順利利，工作上的前程好像飛鳥張開翅膀一樣高飛，心靈永遠(yuǎn)被快樂充盈著，每一天都高興的無以復(fù)加?！?/br>
“我還希望……”

“我對喜江的愛多于喜江對我的愛?！?/br>
“這樣以后他就不會再被我傷害到，不會憤怒，不安?！?/br>
“我希望，陷在痛苦，掙扎，彷徨，猶豫中的人只有我?！?/br>
“所有的折磨都由我來承擔(dān)?！?/br>
“他只要開心就好了?！?/br>
永吉喜江的手終于落在了妻子的肩膀上，對方嚇了一跳，那股子驚慌感無法掩飾，為了躲避身后這只手，永吉太太差點(diǎn)跌入身前的雪地里，幸虧永吉緊緊按著她的肩膀，免去了這番窘態(tài)。

緊緊按著太太的肩膀，另一只手將她環(huán)抱，永吉喜江輕聲說：“我們回家吧?！?/br>
太太按著先生的手臂，先是驚慌：“你怎么來了?！?/br>
她原本以為那番沖突之后先生生氣，是決計(jì)不肯再來找她的。沒想到他居然跟到了這里。

又嘆氣：“回家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