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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里的,書玉救人心切,已經(jīng)將他拖了一半到岸上。 可他畢竟是身量高大的一個男子,書玉才只有十一歲,力氣小,也只將他勉強拽了一半,他胸腹以下都還泡在水里。 因為身上有傷,血水不斷的在流動的溪水中擴散。 “這里怎么有個人?”書云也嚇了一跳,三兩步走到溪邊,和書玉合力把那男人翻過來。 黎潯站在岸上卻一直沒動,在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她已經(jīng)有種五雷轟頂,恍如隔世一般的錯覺,整個人都凌亂了。 而這一刻,看見男人的臉,她心臟更是急劇收縮,仿佛是被一雙手用力攥住了,疼痛之余讓她一瞬間恍惚的險些窒息。 黎潯幼時家里遭了難,他們堂兄妹幾個是被三叔帶著逃難去邊關的,后來三叔娶了在當?shù)亻_醫(yī)館的季家獨女,又去投了軍,黎潯兄妹幾個都是跟在三嬸身邊長大的,邊關苦寒,季氏一個女人拉扯他們不容易,所以黎潯和大姐黎淺都從小跟著季氏學醫(yī),算是有手藝傍身的。 后來三叔逐漸在軍中發(fā)跡,也立了戰(zhàn)功,她十五歲這年的年初三叔又受了朝廷封賞,就琢磨著把家眷遷到京城來,京城繁華安定,好人家也多,方便給她和三妹黎渃議親。 本來一家人是一起走的,可是她水土不服,半路生了病,但三叔進京面圣的事不能耽擱,于是只能安排她停下來養(yǎng)病,回頭等京城方面安頓好了再讓大哥回來接她。 也就是在這一年回京的路上,就是在這個地方,她救下了重傷昏迷的姬珩,并且將他藏在自己的馬車里帶回了京城。 五日的行程,不長不短,頭兩天他昏迷不醒,后來退了燒清醒過來,兩個人就這么相識了。 姬珩給她的初印象其實不錯。 翩翩少年郎,樣貌生得俊秀,一開始跟她說話的時候還會有點靦腆和局促。 他說他是跟著家里的商隊出行路上遭遇了匪徒。 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他這話的真實性,只是這人生在世,誰還沒有一兩件不能坦誠在外的秘密的? 一路上兩人共享一輛馬車,不怎么交流但氣氛還算融洽。 后來進了京,就分道揚鑣。 她從來沒想過去探究他的身份和背后可能隱藏的秘密,再加上不久以后她就家中變故,叔父和兄長雙雙亡故,家里愁云慘霧的亂成一團,再到三年后她為叔父服喪出孝,宮里新帝要納她堂妹黎渃為妃的旨意送過來,進而又惹出了天大的禍事之后她才知道三年前她湊巧救起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當時已經(jīng)時過境遷,她根本就沒想過還會和這個人重逢,更沒有想到同時帶給黎家的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嬸娘含恨自盡,渃渃抑郁而終…… 而她,最終會去到他的身邊已經(jīng)是迫不得已。 她知道姬珩沒想過要傷她,甚至害她全家,可嬸娘和渃渃的死卻全都是因他而起。 黎潯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她居然又站在了當初的這個地方,遇見了他。 “人還沒死?!毕旅鏁圃嚵嗽嚹腥说谋窍ⅲD頭眼巴巴的看著她喊:“二小姐……” 黎潯猛地回過神來。 醫(yī)者仁心,她也有,但這一刻卻是眸色一沉,咬著牙冷叱道:“不要多管閑事,都上來,我們回去了?!?/br> 她轉身就走。 兩個丫頭都很是意外,互相對望了一眼,各自都有些焦急。 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她們家二小姐并不是這樣的人。 說話間,昏迷中的男人耳尖一顫,似是有些想要蘇醒的跡象,隨后眼皮也跟著艱難的動了動。 可他傷勢確實不輕,好像是十分費力的掙扎,手指都用力的摳進了岸邊的草地里,最終也沒能睜開眼睛。 書云看得于心不忍,心下一急就沖著黎潯的背影喊:“小姐……這人還有氣兒呢,而且看這面相,也不似是個惡人,您要不要……” 書玉更直接,立刻赤腳跑上岸去扯住她的袖子,期期艾艾的樣子。 黎潯面部的線條緊繃,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只就聲音冷硬的吐出兩個字:“不救!” “可是……”書玉看她冷了臉,就有點膽怯了。 “可是什么可是?”黎潯已經(jīng)不耐煩了,將她的手從自己袖口上拉開,沒好氣道:“他受傷身死都是他的命,憑什么要我救?我還欠了他的不成?誰愛救誰救!” 說完,當真就頭也不回的疾步朝不遠處的官道上走去。 “哎,小……”書玉不死心的還想求情。 書云已經(jīng)拎著她的鞋襪過來遞給她,沖她搖了搖頭:“書玉,別說了!” “云jiejie……”書玉心中不忍,又回頭看了趴在岸邊的男子好幾眼,這才不怎么情愿的被書云拉著走了,臨了又回頭看了好幾眼。 那男人始終趴在那里,人似乎還是有意識的,手指死死的扒著草皮卻始終沒能爬起來。 兩個丫鬟都感覺到了黎潯的情緒不對,路上也不敢叫她。 這幾天她們住在官道旁邊的一個驛站里,驛站是朝廷設立,并且受朝廷管轄,她們幾個小姑娘寄宿在這相對的比較安全。 黎潯回了后院二樓自己的房間里,她想盡快捋一捋思路,想想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不知怎的就是心煩意亂,腦海中不時就浮現(xiàn)出姬珩泡在溪水里的模樣,剛拿起桌上翻了一半的醫(yī)書就又猛地扔回去,然后打開了放在墻角的一個箱子開始翻找。 找了一會兒無果,因為書玉要穿鞋襪,書云等了她一會兒,兩個小丫頭這時候才急匆匆的趕回來。 看她一臉不快的在翻箱子,書玉就趕緊跑過去幫忙:“小姐您找什么呢?奴婢幫您?!?/br> “金瘡藥。我的藥箱,你不是收在這里的嗎?”黎潯其實不想出爾反爾,可歸根結底姬珩并不算是個壞人,甚至于后來他也稱得上是一個明君好皇帝。 并且平心而論,那二十多年里他對她其實還很不錯,她與他之間真正介懷的—— 是她嬸娘和渃渃的死。 她知道以姬珩當時的身份地位,他沒理由也絕不可能去做那樣的一個局的,可終究季氏的死也是與他有關。 黎潯過不了自己心里這一關。 她確實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