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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風姿卓越的男子吧。年輕知府顯然有著感傷的過往,或許曾在某地有著難舍的情感,難以忘懷的人。但他到江南上任兩年卻無一絲污點,清政廉明,如白紙般皚潔。兆鱗在杭州呆了短短十多日,便上路,上路時,年輕知府遞過一枚細巧菁美的花錢。"你若是公務辦完回京,便將此物交予中書省劉郎中。"知府說時就將那那枚花錢給予了兆鱗,轉(zhuǎn)身而去。兆鱗接過,翻看過正反,便知這花錢本是一對的。這枚銘文是:"日月合璧",而那位劉郎中手中那枚顯然是:"天地開泰"。停停走走,就像是沒有盡頭一般。而時光亦過得很快,兆鱗甚至沒有察覺季節(jié)的更變。直至一日,他坐在公堂上,革去一位魚rou鄉(xiāng)民,犯下命案的知縣官職。那知縣被摘了烏紗,連公服一并被脫下,穿著身中衣,跪在地上直顫抖。是嚇的,也是冷的。兆鱗離開公案,從那縣官的身邊走過,步入庭院。冬日的風寒冷徹骨,讓人不竟畏縮起身子,將手藏入袖中。冬日已到來,兆鱗卻無知無覺。他佇立于庭院,任由冷風吹拂他的衣袖。季節(jié)的更替,由秋到冬,春至夏。兆鱗也忘了他這一路見過了多少官員,到過了多少地方,他甚至也不知道他這一身公服不變,可容貌卻有了改變。他臉上有了胡渣,以往眼里常有的謔意亦為深沉所取代。在兆鱗回京的路途上,一日于一處偏遠、寂寥的驛站中醒來,天還未亮,卻聽到了驛站外不段傳來馬蹄車輪聲與人員的吆喝聲。兆鱗覺得有些怪異,但沒將睡于側(cè)間的仆從喚醒,而是下床穿戴衣物。正彎身套鞋時,驛站的下吏便匆忙跑了進來。"巡按大人,巡按大人。"下吏上氣不接下氣。"陛下。。。陛下駕崩了!"下吏跪在地上,手揣著一份公文。兆鱗抬起頭來,神色有些靜穆。新帝登基后,便是鄭王復爵之時,而承昀也將恢復那尊貴無比的世子身份。第二十三章凌晨,午門外聚集的百官低聲交談,昏暗的天空飄著雨,滴落於手臉,帶來絲絲冰涼。鼓聲擊響時,百官魚貫而入,沈寂無聲。大多數(shù)官員立於皇極殿外,惟有能面圣及與之交談的官員才能入殿。此時天邊已泛白,能看清低落於地上的雨滴,雨并不大,卻逐漸濕透了烏紗。金鑾殿內(nèi)議事許久,直至雨停,太陽將地面的雨水曬干時,才得以散朝。兆鱗與明泉懷璧等人結(jié)伴離開,他們官位相近,列隊時亦站在鄰近的位置。三人低聲交談朝殿門走去,走至門口時,不知道是何人於身後低喃了一句:鄭藩世子。四周的官員停駐了腳步,往一旁退去,讓出了中間的路。兆鱗也像其他人一樣避開,他退至門側(cè),卻抬起頭,看著前方走來越走越近的承昀。承昀自若前來,目光直視著前方,他那幅模樣顯得冷冰而輕慢。即使他邁出大門,與兆鱗擦身而過時,亦沒有一點遲疑或是留下一個眼神。兆鱗一直都看著承昀,即使承昀的目光與他沒有交集。承昀毅然的離去,那背影看在兆鱗眼里是如此的陌生,或許是因為他穿戴著與世子身份相符的衣冠,顯得尊貴而肅穆,或許是因為他離去時的背影過於淡漠。兆鱗毫無遮掩他追隨承昀的目光,他望著承昀遠去,及至不見。倘若是一年前的兆鱗,當承昀這樣冷漠的從兆鱗身邊走過時,兆鱗或許會用力猛拽住承昀,才不管這是在什麼地方,會有什麼樣的麻煩。"兆鱗,走吧。"明泉拉了下兆鱗的衣袖。兆鱗回過神來,看向明泉與懷璧,明泉眼里有擔慮,而懷璧臉色有些憂郁。"鄭藩世子。。。只怕是。。。"懷璧想說點什麼,他該是看出了兆鱗眼里的癡迷與痛苦。兆鱗抬手制止懷璧說下去。"走吧。"兆鱗催促,他神色已恢復如常。於是三人并肩走出殿門,只是不再言語。兆鱗其實留意到了,當承昀從他身邊走過時,承昀低下了頭。承昀并不是不知道他就在身邊,而是知道的。承昀離開皇極殿,返回位於皇城附近的住處。他人未進門,幾位殷勤的仆從便迎了過來,彎身詢問有什麼吩咐。承昀只是便讓這些人都退下,他不習慣身邊圍繞著一群仆從。承昀獨自前往起居室,進院子時,便見慶祈正將他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搬到外頭晾曬。這些衣物都是新添置的,有幾件還是皇帝賞賜的?濟藍高貴,金絲織成的圖案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公。。。子,你回來了。"慶祈見承昀進來,露出了笑臉。承昀恢復身份後,慶祈曾想和其他仆從以尊貴的稱呼喚承昀,但承昀讓慶祈一切照舊。"慶祈,將那兩件深衣也取出來晾曬。"承昀返回京城後,以往的衣服大多丟了,只剩兩件深衣被留下來,打算留著平日里清閑時穿。"公子,那兩件衣服。。。我和其它衣服一起拿去的,但是她們不肯洗。。。"慶祈小聲地說,他近來對承昀顯得有些拘謹,不如以往的自然。想是以前慶祈也不懂承昀的身份有多尊貴,承昀對他又隨和。而承昀恢復身份後,即使再大的官見了承昀都得謙遜的低頭致禮,慶祈這也才真正明白他服侍的并非一般身份的人。"這倒也正常。"承昀說得平淡,那兩件衣服料子都很尋常,也難怪這些以往服侍慣皇族子弟的婢女置疑、不肯洗。其實他也知道,日後很難再有穿上這類粗布衣服的一天,想留下它們,也僅是想作為居住於民間那五年時光里,最後的一點回憶。"公子,這些衣物是不是不能曬太久?"慶祈怯怯地問,他知道這些衣服幾乎與黃金等值,有的一件得花費好幾個織工兩三年的時間才能制成他以前根本不曾接觸過這樣貴重的衣物,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像以往那樣晾曬就行。"承昀看得出慶祈的膽怯與不安,溫和地回道。慶祈跟在承昀身邊這幾年,過著的都是尋常人家的生活,皇宮里的種種講究自然都是不懂的,也難怪他會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