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怎么辦......”燕婉輕聲說，“這是......這是肩難產(chǎn)啊.......我們每周都做產(chǎn)檢的呀，怎么......”她急得直搓手。

王醫(yī)生也擦汗，“現(xiàn)在得伸手進(jìn)去正胎位，可是.....”他為難地看看鴻鈞的宮口，“有可能會造成會音撕裂，大出血。初產(chǎn)夫，宮口太過緊致?！?/br>
燕婉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少頃，她大喊：“喬娜！喬娜！”

喬娜正坐在東屋門口的臺階發(fā)呆。屋里傳出的痛呼讓她心焦，想跑遠(yuǎn)，又擔(dān)心，只好堵著耳朵望天。屋里的聲音一點(diǎn)美感也沒有了，但她又忍不住想象著，她鈞叔生完孩子，額頭包著月子頭巾，虛弱地靠在被窩垛子上，燕婉喂他吃黃酒蒸雞蛋的場景。她又不由得捧著臉蛋蕩漾起來。正這時，燕婉喊著飛奔出來，抓住了她的肩膀。

“喬娜，姑姑求你件事，答應(yīng)我！”雙肩被用力鉗著，她懵懂地點(diǎn)頭。

進(jìn)了屋，屋里很暖和，但洋溢著一股淡淡的腥氣，還有那種監(jiān)護(hù)儀和衰弱的喘息造成的壓抑感。很靜。

“........娜娜.....娜娜.....過來.......”鴻鈞的臉色已經(jīng)完全沒有血色，連嘴唇也是蒼白的。

“鈞叔！”喬娜輕聲喚他，把耳朵湊到他嘴邊。

“一會兒......無論王醫(yī)生......讓你做什么.......無論我多疼.......你都，不要停止......”鴻鈞閉目喘息，“記住了嗎...”

喬娜受了刺激，瞪著鴻鈞，開始急促地抽噎，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鴻鈞雖然已在半昏迷中，剛才也聽到燕婉和醫(yī)生的對話，他大概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鴻鈞.....沒那事，別亂想。來來。”燕婉輕輕拉喬娜到王醫(yī)生那里，給她擦眼淚。

王醫(yī)生用報紙撕了一個腦袋連著肩膀的簡易小人紙片，給喬娜簡短解說：“娜娜，鈞叔的孩子，豎著肩膀呆著呢，所以肩膀卡在那里了?，F(xiàn)在需要你幫忙，把手指頭伸進(jìn)去，.....這樣.....推小孩的肩膀，讓它轉(zhuǎn)一下，臉朝下，就好生了，明白嗎”

“那....，為什么找我.....”喬娜繃著嘴，抽抽噎噎地問。

“你手指頭細(xì)。大人呢，手指進(jìn)去會讓你鈞叔更疼，用器械呢，他就要直接疼死了。你用手指會彎曲的，而且會對孩子沒什么危害，否則小孩子被掐脖子了，懂了吧。勇敢點(diǎn)，你行的。”王醫(yī)生耐心地說。

這大概是喬娜一生中最悲壯的時刻。洗手消毒之后，她觸摸到鴻鈞的宮口，那里撐得又薄又亮，的確經(jīng)不起粗暴的拉伸了。

兩指輕輕介入，滑膩膩的，幸好還有殘存的羊水滲出來。“呃.......呃.......”產(chǎn)床上傳來鴻鈞壓抑的□□。

“沒事的娜娜?！毖嗤窆膭钏骸胺凑^已經(jīng)出來，不用非得臉朝下，你看”，她在鴻鈞那里比劃著，“推成臉朝上，更容易，對不?！?/br>
喬娜點(diǎn)點(diǎn)頭，手指用力。

“嗯哼！?。　兵欌x忍不住弓起身子，痛呼起來。燕婉趕緊過去抱著他：“親愛的，最后一下了，勇敢！勇敢一點(diǎn)....”她緊抱著鴻鈞，親吻他。

走到這一步，所有的痛苦都已承受過，任何的安慰也已都沒有作用。鴻鈞的目光直直望著天花板，微弱地喘息著，呢喃道：“沒事.....繼續(xù).....繼續(xù).....”

燕婉緊緊抱著他，對喬娜說：“繼續(xù)，用力推。”

“??！啊——??！”鴻鈞后仰著頭，條件反射地慘呼。燕婉抱著他，把臉埋進(jìn)他的胸膛，“喬娜，繼續(xù)，繼續(xù)！”

喬娜感覺手指勾連到胎兒的肩臂連接處，“好像摸到了咯吱窩”她對王醫(yī)生說。

“哎，那不要抽出手指，待會兒我喊一二三，輕輕向外拽一點(diǎn)?！蓖踽t(yī)生說。隨即揚(yáng)聲向燕婉這邊喊：“成了成了，一起用力推一下！”

燕婉抱著鴻鈞，輕聲說：“來，用力?！兵欌x吸氣，用力推孩子。“快，一起輕輕拽，喬娜，和鈞叔一起！”王醫(yī)生說。

“嗯——，嗯啊——”胎兒的臉，頸，雙肩緩緩出現(xiàn)，對喬娜乃至王醫(yī)生，都覺得是曙光的來臨。“來，喬娜，和我一起把胎兒拉出來?！蓖踽t(yī)生一手托著孩子，一手護(hù)著鴻鈞的會音，喬娜的手還勾在孩子的肩窩里。

“呃.......，呃........”胸腔里似乎最后一點(diǎn)空氣都沒了，鴻鈞昏了過去。

身邊扎針的扎針，洗澡的洗澡，各種亂哄哄。由于透支產(chǎn)生的肌rou反噬體力，鴻鈞很快昏睡過去，連眾人把他轉(zhuǎn)移到大床上都不知道。

朦朧中，一個rou呼呼的小身體放到他臂彎里，又有一雙手臂托著他的臂彎，他才慢慢醒過來。燕婉疲憊的笑臉，出現(xiàn)在視線里?！坝H愛的，你醒了？看看孩子。”

他的胳膊根本沒力氣，是燕婉托著他的胳膊，一個rou團(tuán)正躺在那里。他的臉上有了光彩，吃力地移動著胳膊，那小嬰兒自己就找對地方，大聲地吸吮起來。

“啊...........”他渾身都酥了，“這孩子.....力氣好大啊......”

“親愛的，你受苦了?！毖嗤駬е?，輕輕親吻他。他無力地笑：“你不也一樣......”仍舊高聳的腹部被孩子壓著，他覺得胃里很難受，“你.....扶我坐起來一點(diǎn)......”他努力托著孩子，一只手揉著腹部?！把嗤?......另一個孩子.....怎么回事......怎么，沒動靜？”

燕婉為難地幫他揉揉肚子：“孩子出生后，你就昏過去了，宮縮就停止了，我想......，可能..........”

他無力地仰頭看著燕婉：“難道......”見燕婉沒有回答，他就沒有再問，眼里滿是憂傷，“啊，啊.......，好疼......”

懷里仍舊傳來響亮的“嘬！”“嘬！”的聲音，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燕婉摸摸他的頭發(fā)，親吻著他的額頭：“你身子本來就弱，怎么負(fù)擔(dān)得起兩個孩子，這一個很健康，已經(jīng)是老天爺?shù)亩Y物了，別傷心，親愛的。”

................

喬娜站在屋子當(dāng)間，她又沒人理了?？匆娨患胰谛腋５臉幼?，她忍不住掏出手機(jī)，給他們拍了張合影。這張照片，她珍藏了很多年。

“娜娜.......，來.......”鴻鈞抱著嬰兒，輕聲喚她。她走過去給他們看自己拍的合影，不好意思地笑?！澳饶?......，剛才謝謝你。”鴻鈞溫柔地看著她。

喬娜看看他又看看燕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