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業(yè)好，你隨時上場?！卑籽蠼o他打氣，“好好訓(xùn)練，拿成績說話，你有提升空間。退一萬步說……花無百日紅，咱們是高危特長，花期比演員還短，一個不留意整個運動生涯就此終結(jié)，天資再高也會退役?！?/br>


    “可是……”孔玉跨了半步，“再短的花期我也想爭艷。”



    白洋說：“當年羅老遇上的孩子如果是你，興許你也是他的弟子?？晌也荒芊裾J一個運動員的努力，身體強度的指標你也懂，混著血淚磨練才能換一點提升。薛業(yè)的成績對得起他吃過的苦，你也是。想爭是好的，但沒有必要不計代價。”



    孔玉很不客氣地掃一眼：“你就向著他?！?/br>


    “我向著成績。要不我說個小道消息你聽聽？”白洋刻意賣關(guān)子，“祝杰的?！?/br>


    “白隊，你什么時候這么八卦？”孔玉再緊一緊衣領(lǐng)，“學生會里都是人精。”



    “我向著薛業(yè)不等于向著祝杰，當然八卦一次?！卑籽蟮ǖ卣f，“他的處分，是學校上頭的上頭壓的，不是隊里的意思。沒有校外打架?！?/br>


    不是隊里的意思？孔玉有點明白了：“所以？”



    “所以，他惹了不能惹的人，專門有人治他。上頭不發(fā)話，禁賽處分沒法撤?！卑籽笤捯粢活D，“祝杰也是運氣差，他做事太絕，唉，連個替他說話的都沒有?！?/br>


    孔玉不接話。運氣差，薛業(yè)當年究竟為什么要離隊?。?/br>


    陶文昌剛回宿舍，幾分鐘后，薛業(yè)一臉通紅地沖進來，翻箱倒柜找東西：“祝墨呢？”



    “親手送到那個張蓉手里了?！碧瘴牟c在椅子上，“我以后再也不和爸媽頂嘴了，不養(yǎng)兒不知父母恩啊，帶孩子真他媽累。我……”



    “累？祝墨怎么了？”薛業(yè)拿出一筒新ck。



    被杰哥摁在四下無人處練手藝。



    杰哥說兩個師兄撩劉海所以連續(xù)練兩遍。神他媽兩個師兄，這要是十五個師兄一起來，薛舔舔你就死在四下無人之地了。



    “墨墨不想走，我和俞雅陪她玩到睡著才抽身而退。你看張蓉給我們仨拍的合影……”陶文昌笑得玉樹臨風，“像不像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薛業(yè)搖搖頭，愕然反應(yīng)過來：“你丫占杰哥便宜！”



    “別，我真不想有他這么個兒子，太過cao心了。”陶文昌忙著回微信，“墨墨明天怎么辦啊？你帶著？”



    薛業(yè)苦苦思索那個一家三口的深層含義，又愕然反應(yīng)過來：“等等，你在追俞雅呢？”



    陶文昌大驚失色：“你丫才看出來？看來我對你情商的估測還是偏高了……”



    “你不是沒緩上來嗎？”褲子里黏得難受，薛業(yè)慢慢往浴室挪步。



    “遇見命中注定可不就緩上來了?！碧瘴牟N著腿，看他步態(tài)怪異，“俞雅小jiejie人美心善，說白天咱們誰沒課誰帶著墨墨，祝meimei吃百家飯，上課前交接一下……你屁股疼？”



    “你才……”薛業(yè)回身像要捶人?？蓽喩黻P(guān)節(jié)是軟的，圍巾也丟了。



    “干嘛呢？”祝杰拎著一袋石榴進屋，“小霸王緩上來了？”



    薛業(yè)的脖子紅得嚇人，立馬鉆進浴室把褲子一脫，大腿根也是紅的。他慌張洗掉再換新的，把臉扎進水池里降溫。



    祝杰找濕紙巾擦手，掌心勾抹了些許雪白色的粉末。



    短暫的沉默，陶文昌有話憋不住：“你是不是早知道薛業(yè)練跳遠的？”



    “高一?！弊＝軇恿藙幼欤坝惺?？”



    “有事？高一就知道他不是跑步的，那你讓薛業(yè)沒頭沒腦陪你跑三年？”陶文昌的情緒過渡到急怒，出于同為運動員的理解和扼腕。



    “三年，你知道三年能干多少事么？多少場比賽？”



    祝杰不說話，拿出一個紅石榴放薛業(yè)桌上。他親眼看過薛業(yè)跳沙坑，可即便沒看見，暗自留意的蛛絲馬跡也能猜出八成。



    不耐跑的平足、虎口的傷、看向助跑道的眼神和愛跳的習慣，一塊塊拼圖握在手里，他花時間拼出一個甘于隱藏過去的薛業(yè)。



    “你高一說薛業(yè)你滾回田賽繼續(xù)練，我不信他不回去！”陶文昌站起來，“他是羅季同的徒弟，張釗說他高一就能破和區(qū)一中的記錄，你就這么好意思讓他陪你跑三年，結(jié)果什么成績都沒練出來？”



    祝杰保持沉默。



    陶文昌瞪著他：“做人不能太自私?！?/br>


    “陶文昌?！弊＝馨蜒I(yè)戴到破破爛爛的黑色棒球帽擺正。



    “有話說！”



    “我是自私，薛業(yè)說他跟著我練，我就沒打算讓他反悔?！弊＝艿幕卮鹌届o無波，轉(zhuǎn)身也進浴室。



    瘋子，神經(jīng)?。√瘴牟龁】跓o言，只能心里狂罵。



    果然不能用正常思維去理解野逼。他的自私就是裝聾作啞，看薛業(yè)傻乎乎地練根本不精通的項目，只要在他眼前就好。



    要不是薛業(yè)自己開口，祝杰才沒良心勸他回去。



    陶文昌無力地坐下，三年，一個運動員能有幾個三年，現(xiàn)在腰又傷了。



    祝杰進浴室，撞見薛業(yè)偷著用自己的牙刷在刷牙。他假裝剛發(fā)現(xiàn)：“第幾次了？”



    “哦……”薛業(yè)光著腿騰地方，“沒幾次，杰哥我錯了。陶文昌和你吵起來了？”



    “也不算是吵。腰今天疼了么？”祝杰拿薛業(yè)的牙刷用。陶文昌的話句句在理，他能理解，只是做不到罷了。



    “沒疼，試著彎了兩次都沒疼?！毖I(yè)幫他擠牙膏，“杰哥，我想開始復(fù)健，行嗎？”



    祝杰捏了捏他含著泡沫的嘴，很軟，很涼，薄荷味。“不行，比賽的事沒那么急。”



    “我急啊，師兄們都打世錦賽了?！毖I(yè)惴惴地求，“一周鍛煉兩次?！?/br>


    “沒戲。”祝杰含著冰涼的牙膏，和他冰涼地接吻，“沒人說你成績不好，先養(yǎng)傷?！?/br>


    為了咬杰哥的舌頭，薛業(yè)不小心把牙膏吃了?！澳俏茵B(yǎng)多久?。俊?/br>


    “5年吧，5年之后我讓你上場。”



    薛業(yè)全身僵住，5年？5年后都畢業(yè)了啊。



    祝杰毫不動容：“真不用著急，5年都算短了。剛才……誰跟我說回來劈叉？劈一個我看看?！?/br>


    薛業(yè)靈機一動，把浴室門鎖上，挺拔的肩背靠向墻面，歪著頭露出頸部曲線：“杰哥我劈叉劈得好，能有商量的余地嗎？”



    “這個啊……”祝杰假裝不懂他的意思，突如其來地一笑，“你先劈吧，小心腰。”



    晚上孔玉沒回宿舍，薛業(yè)照例爬到祝杰床上去睡。陶文昌戴上入耳式耳塞，再戴頭掛式耳機，安然入睡。清晨他趕著晨練，那倆人還在抱團酣睡。



    有對象了不起啊，陶文昌悻悻地做熱身，手機一震，俞雅的微信。



    [晚上我去田徑場]



    “怎么了，一大早滿臉傻笑？”白洋提醒他速度別降。



    陶文昌略帶期待地收好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