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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劫始其琛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4

分卷閱讀94

    父帝便以龍族本命氣澤包裹,置于紫金闕親自看護,如此三年。這便也是父帝那三年鮮少露面,且團子自幼時起便不足的緣由?!?/br>
墨淵輕輕撥開白淺緊握的手牽在自己手里,亦是冷聲詰問,“既是取出,為何仍要做出懷孕之態(tài)?”

說到這,連宋搖首瞥了一眼夜華,

“……那是之前,夜華于瑤池燃了神魂,被父帝所阻,父帝知他已無生意這才不得已封了他的記憶,又覺出墨淵上神的情念將散,便將他送到了俊疾山想著也許借著這股劫數(shù)將以往抵消。未料到的卻是,其后他蘇醒,當(dāng)年的素素卻告知他身懷有孕,夜華愕然之下回天,父帝便想著將錯就錯,即便一月之后取出了團子仍是以神力締結(jié)虛胎于其中,也許夜華真能愛上白淺亦說不準(zhǔn)。”

墨淵眼底沉著怒氣,卻又忍不住將白淺的手握得更緊。白淺終是諷刺出聲,“可惜夜華對鬼厲情根深種,縱然被造入了假的記憶仍是與素素形同陌路,甚至連一次探脈亦無。輕易便瞞天過海。難怪,帝君分明不喜素素,當(dāng)年接生之時卻于暗中護住了整個洗梧宮,只怕,他非是守護,而是為了設(shè)法迷惑眾人吧,甚至連夜華都未看出?!?/br>
夜華無心于素素,記憶可作假,心里的感覺卻是改變不得的??v然他亦是接生之時立于門外等候,卻仍是未曾專注。而天帝源于萬物之力,修為不知高出他幾何,自然難以察覺。

連宋無法反駁,望向夜華如冰的面色,低聲道,

“父帝是真心喜愛團子的,三年氣澤晝夜不停相護,若非如此,團子早就在誅仙臺下灰飛煙滅了,這三百年間團子如何你我皆是看在眼里的,父帝待團子比待我更為疼寵,夜華,你,別怪他?!?/br>
夜華似一座掉了色的古碑立在那里一動不動,既無怒色亦無喜意,緘默如失了形體的霈然作雨。又過了好一會,他動了動,自身側(cè)拱門去了,留下的話平淡至極卻又蘊了無比的蒼涼,“我感激帝祖救下了阿離,可是三叔,你要我如何能諒解?”

那三百年,他們二人原本不需要錯過的,縱然苦因是始于素錦,然倘若天帝肯多一分寬容,又怎會有今時今日的結(jié)果?

連宋無言以對,連嘆氣都覺著無顏。

他雖不知前事種種,卻仍是幫著隱瞞了夜華,眼見夜華三百年因素素之故愧疚難安,復(fù)三年終白守候心如死灰,如今又哪有辯解之力呢?

……

折顏半掩屋門,轉(zhuǎn)身對著身后站了半響的人道,

“團子無事了,鬼厲以身洗府耗盡神力,須得精心溫養(yǎng)數(shù)日,你,好生照料吧?!?/br>
夜華拱了拱手,低低道,

“多謝神君?!?/br>
折顏頷首,本欲詢問卻見他神態(tài)最終還是悄然走了:想來這地方還是留給他們一家三口為好。

透雕木床之上,黎色掛花床帷勾起,鬼厲容色安然仰躺于中央,胸膛輕微起伏顯是力竭之態(tài),團子脖間青紅淤痕已褪,窩在他臂彎之內(nèi)呼吸平穩(wěn)。一大一小相似的,偏圓潤的面部輪廓,往上是近乎如出一撤的眉線眼角。

萬籟俱是遠去,一步相隔竟是讓夜華膽怯未敢上前。

眼前這一幕恬靜之景似是鏡花水月,他貪婪的盯著卻心底隱隱似覺恍若入夢,疑心會否他輕輕一觸就會破碎。連宋的話逐字逐句在腦中翻來覆去,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觸碰到鬼厲額頭,溫軟滑膩的觸感順著指尖傳入心底,旁邊團子拱了拱,一團的身子散出一股極為清淡的奶香。

夜華似是忍不住勾出一抹笑,那雙素來漆黑嚴(yán)肅的眸子染上了水光。

他從未有此時這般心喜之感,又酸軟到了骨子里半分力氣也使不出。

至此,便仿若再無遺憾。

……

團子較鬼厲蘇醒的早,一睜眼便對上床側(cè)的夜華,旁邊抱著自己的人是他想了許久的那一個,可他身體卻悄然的僵了。

血脈相連之感從未如在鬼厲身邊之時這般強烈,他幾乎不必再問,便知自己心底的那個答案是正確的。

大大的眼睛里盈了淚,小聲的對著正望著他的夜華,

“父君?!?/br>
半刻之后。

夜華蹲下身與坐在曲廊之上的團子齊平,盯著他紅了的眼眶三百年來頭一次有了忐忑,“這便是當(dāng)年的事,是我二人的錯?!?/br>
團子不出聲,嫩白的小手濕了大片。夜華也知要一個孩子接受自個娘親要拿他的命去救別人命的艱難,卻無法辯解。

即便這個孩子此刻活生生的站在這里,即便鬼厲耗盡真元護了他的心脈,都無法抹滅他確確實實對團子造成的拋棄與傷害。

這個孩子自小有多渴盼娘親他看在眼里,在這場足足三百年的謊言里,最無辜的便是他了,在本該放肆享受的稚齡里學(xué)到的是天孫之尊的繁文縟節(jié),是浩渺如煙的文術(shù),是連哭都不得輕易出聲。

夜華猶豫著把手放在他的頭頂,

“若是你怪他……”

團子沒等他說完就用力搖了頭,

“我不怪他?!?/br>
童音里帶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腔,卻是十分的清醒,

“父君教過我的,道義于天,在娘親的心里,青云門一定很重要吧,重要到他不惜性命,何況倘若娘親當(dāng)真是存了要我死去換雪琪jiejie之心,那他也不會跳下誅仙臺了?!?/br>
夜華雖知他懂事,卻仍未料到他竟能想到這一步,一時竟也尋不出話來接。

錦袍上濕了痕跡,連在廊頂?shù)拟彶莨蜗铝藬?shù)片落在二人腳邊。

團子眨了眼,一行水珠便順著先前的淚痕滾了下來,眼里忽而盈滿了委屈,看著不知何時走過來的人,嗓音極低,“可是娘親,我還是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的那種很難過。”

夜華自然也察覺的到,收回了手,團子便被攬入了另一個懷抱,終是聽見他放聲大哭的聲音。

鬼厲是第二次感知到胸前被淚洇濕,頭一次是心疼,這一次卻是難以言喻的酸楚混著萬千心緒。

失而復(fù)得的慶幸,傾瀉而出的愧疚,像是雪池被澆入了一桶沸水,蒸騰出的白霧真真切切的遮蔽了所有感知,像是天地間只剩下手臂中唯一不得再失的溫?zé)帷?/br>
這是他的孩子。

他更緊的把哭泣的團子抱住,腦海只余空白,而前前后后四百年的時光加起來在這一刻,萬千記得的字眼都失去了出口的力量,耳畔的低泣上氣不接下氣,每一聲都像是割破指心的刀子,卻又像是最珍貴不過的寶物。

鬼厲眼角終是落了淚,唇邊卻還是露出了一抹笑,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