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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非心中又是高興又是酸痛,緊緊地抱住他。這遲來的稱呼與遲來的道歉,竟然已經(jīng)隔過了陰陽生死,唯一可以慶幸的就是,因為江灼也是修行之人,所以即便如此,父子兩人依舊可以毫無阻礙地接觸,稍微慰藉心中的遺憾。 江辰非拍著他的后背,低聲道:“都長這么大了……是爸爸不好,這些年過的很辛苦吧?” 江灼啞著嗓子道:“沒事,還有爺爺在?!?/br> 江辰非懷著一點期待,小心翼翼地問道:“爺爺?shù)纳眢w……還好嗎?” 江灼低聲道:“今年春天的時候去世了。” 江辰非更加愧疚,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兒子。 他靜靜地抱了江灼一會,又詢問江維等人的近況,江灼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沒講那些恩怨,江辰非不知道是意識到了什么還是不太關切,也并未追問。 父子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云宿川就默默站在稍遠的地方不去打擾,倒是江辰非先看見了他,問江灼:“這是你的朋友嗎?” 他想起兒子小時候的內(nèi)向沉默,現(xiàn)在江灼身上已經(jīng)絲毫看不出那時的影子,不但口齒流利,也能夠獨當一面,甚至有了自己的朋友。 雖說在別的家長看來,這簡直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對于錯過了江灼所有成長的江辰非來說,卻覺得格外神奇,連問話的語氣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江灼猶豫了一下,說道:“他叫云宿川,就是云氏云董事長的獨生子。” 這個出身可以說是非常亮眼了,不過江辰非自己也是世家公子,從小見慣了富貴,倒也沒覺得怎樣。他只是想這里這樣危險,云宿川都愿意陪著江灼過來找自己,應該是個很講義氣的孩子,對他印象不錯。 他微笑著沖云宿川說道:“你好。” 但緊接著,出乎江辰非意料的是,云宿川看了江灼一眼,然后干脆地跪下去,直接給他磕了個頭。 江辰非一怔,驚訝道:“這是干什么?” “爸。”江灼愣了愣,隨即說道,“這個人,他……他可以說是我朋友,但是他也是我愛人,我們在交往。你,你看看他吧。” 兩人的關系確定,江灼既然自己親口答應了云宿川,就沒想過再要遮掩。目前最重要的是,江辰非畢竟已經(jīng)不是陽間的人,隨時有可能會無法停留,在他離開之前,江灼也想讓他作為一個父親,知道自己所有的情況。 這一點云宿川應該是明白他心意的,但竟然會跪下磕頭,就完全讓江灼也沒有想到了。 說完之后,他走過去把人拉起來,低聲道:“不用這樣吧……” 云宿川沖江灼笑笑,身體沒動。 如果江灼只是一般的正常家庭,他上門拜會家長,肯定就是按平常的規(guī)矩來。但江辰非注定無法和江灼重聚太久的時間,兩人好不容易把話說開,云宿川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系讓他們爭執(zhí)起來,這樣最后為難的依舊會是江灼。 他跪下,一方面是盡可能地放低姿態(tài),禮數(shù)到位,另一方面,也想讓江辰非看見自己愿意為江灼做出的決心和保證。 江灼看他不起來,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跪下去,又猶豫著看了看江辰非。 江辰非心情復雜,他上一次見江灼,兒子還是個要被他抱著的三歲小孩,連話都說不利索,現(xiàn)在隔了二十多年再見,他不光已經(jīng)長大成人,甚至身邊有了伴侶,還是個男人。 無論是從哪一方面講,要接受起來都很考驗他的神經(jīng)。 江辰非沉默了一會,問江灼:“你想好了嗎?” 江灼道:“在一起之前,我們已經(jīng)認識了二十年?!?/br> 不知不覺竟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他這句話一說,連云宿川都不覺觸動。那雞飛狗跳的年少時光,枯燥無聊的作業(yè),上課時悄悄遞出紙條的手,夏日里帶著氣泡的可樂……一時間紛紛來到眼前。 二十年,自然所有的決定都不可能是一時沖動。相識的太久,彼此都已經(jīng)融化在了對方的歲月中,又如何割舍? 他心中醺然,一抬頭,卻接觸到江辰非若有所思的目光。 云宿川微凜,江辰非卻溫和地沖他擺擺手,又問江灼:“所以,哪怕他不是人,你也喜歡他?” 這還是云宿川自從成為魈之后,第一次有人一眼就看出來他的真實身份,江辰非果然也不愧是江松的兒子,雖然性格溫和,但眼光卻十分犀利。 比起云宿川和江辰非之間隱隱的暗潮,江灼卻是毫不猶豫地回道:“你也不是人,我不是也管你叫爸爸了?” 誰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江辰非愣了愣倒是笑了,云宿川的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幾個人之間嚴肅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江辰非笑著對云宿川道:“宿川?!?/br> 云宿川答應了一聲,江辰非道:“我家這孩子……從小到大,我照顧的少,多謝有你陪著他。以后,也請你多費心。” 云宿川意識到江辰非這就等于是答應兩人在一起了,一時有些喜出望外,他沒想到對方接受的這么痛快。連忙又磕了個頭,由于太過高興沒注意地面情況,這一下還磕到了石頭上,砰地一聲,把江灼看的眼角抽了抽,覺得飄飄可能是傻了。 他粗暴地胡嚕了一下云宿川的腦門,把人往起拽,云宿川一邊起身一邊欣喜道:“謝謝爸!” 江灼:“……” 這聲“爸”云宿川叫的比他還痛快。 江辰非拍了拍云宿川的肩膀,道:“是我應該謝謝你。” 他只是一個平常的父親,并非對于兒子找了個男人這件事毫不在意,但江辰非很清楚,自己缺席的這些年來,是云宿川一直陪著江灼。既然連江老都對這個孩子很是喜歡,說明人品沒有問題,性格也合契。 江辰非看的很明白,他以前都沒有管過江灼,現(xiàn)在更不應該反對兩個孩子,一是沒有資格,而是沒有理由,何必又讓兒子不高興。 壓下心中的惆悵,江辰非問道:“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江灼道:“這可說來話長了。” 他猶豫了一下,雖然很不想問,但還是必須要知道:“爸,你……能留多久?” 江辰非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魂力,說道:“應該可以堅持幾天。我這些年反復回想當初的事情,覺得其中有很多蹊蹺之處,要是就這樣離開也不放心?!?/br> 他看著江灼,溫言道:“你不用擔心我,爸爸這次肯定要確定你一切妥當了才行。說說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吧。” 江灼鼻子一酸,沒接他的話,整理了一下思緒,從何箕當年離開門派的事情開始講起。 這件事的發(fā)展實在是糾葛深遠,并且極為復雜,即便是江灼已經(jīng)盡量簡明扼要,也講了好一陣子才全部說完。 江辰非沉默了一會,